“回肅王,貴妃,皇上已淨身。”
李公公躬著身,顫威威走出來,牙關抖動的不能自己。
短短時間,竟像個垂垂老人。
殷貴妃拭淚道:“你且去吧,本宮想靜靜的陪著皇上一會。”
“是,娘娘!”
李公公赤紅著眼睛,低垂下臉,身子像是被霜打過似的,一寸寸挪出了內殿。
“老肅王到!”
李公公聞言身子一顫,忽然抖得像個篩子似的。
老肅王滿麵悲慟而來,與李公公擦肩而過時,眼角的銳光輕輕掃過,隨即撲倒在龍床前,嚎啕大哭。
李公公聽著那哭,嘴裏慢慢湧上血腥,隻覺得這已近四月的天,為何寒若冬日。
老肅王哭了半日,抬起淚目,慢慢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到龍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
殷貴妃一驚,霍地站起,慌亂的看了眼四周的宮女,雙腿打顫卻強自厲聲道:“本宮要和老肅王商議國家大事,你們都退下。”
“是,娘娘!”
朱門重重一關,隔開了裏、外兩層世界。
殷貴妃再忍不住,飛身撲到老肅王懷中,“毅琥,我怕!”
老肅王恍若未聞,隻是死死的盯著龍床的皇帝,那目中的寒光駭的驚人。
哈哈哈哈……他終於死了。
三十年,他整整花了三十年的時間,將這世界上最暴虐的人,殺死了。
趙雍,你也有今天。
老肅王一把揪住屍體的前襟,啞笑的麵龐猙獰無比。
殷貴妃被嚇住了,“毅琥,別衝動,咱們有更重要的事做呢。”
對!
沒錯!
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肅王手一鬆,轉過身如劍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揚起一笑意:“桃紅,你過來。”
殷貴妃眼眶一熱,她生於陽春三月桃花盛開之時,故名桃紅,多少年了,這個名字無人叫起。
“毅琥!”
不等她叫出聲的來,老肅王長臂一伸已將人摟進懷中,撩起她的羅衫。
“你……你……”殷桃紅驚得渾身發顫。
老肅王冷笑一聲,封住了她的唇,手上卻並未閑下半分。片刻後,他抬起女人的一條腿,挺著巨蟒“唧“地一聲直入花心。
殷桃紅忍不住地嚶嚀一聲,頭目森然。毅琥他瘋魔了不成,邊上躺著的是皇帝啊,他甚至還睜著眼睛。
“桃紅,我就是想讓他看著,他的女人是如何在我身下欲仙欲死;他千辛萬苦奪來的江山,是如何一步步落在咱們手裏的。所有他搶去的東西,我都統統要奪回來。”
這一句話宛如睛天霹靂,震得殷桃紅不知所措。
玄帝(寶慶帝之父)三十五年夏,異常火熱,玄帝赴京郊龍武山莊避暑,朝中重臣可攜家眷隨行鑾駕。
那年她年方十二,於父母一道隨行。
忽聞巨石墜山澗,馬驚走。驚馬向山下飛馳,迎麵便是殷府的馬車。眾人大亂,皆閃避之,各自奔命。
殷桃紅年幼,深藏於閨中,何曾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麵,呆滯不能移動。
就在千均一發之際,一青衣男子縱身一躍,將她從馬車中救出,兩人滾落山澗。
男子將她護在懷中,她身上除了幾處擦傷外,安然無漾;而他則身受重傷,一度暈迷數日,凶險萬分。
這男子便是趙毅琥,玄帝最不得寵的兒子之一。
她深感他縱身相救之情,多次求母親入宮探試,一來二去,眉目間皆情種。
再後來,寶慶帝登得大位,後宮選秀,父親為巴結新帝,欲將她送入宮中。
她抵死不從,迎來的卻是父親的絕食,母親的苦勸。
一邊是雙親,家族,一邊是深愛多年的男子,世間安得雙全法,她隻能含淚入宮。
從此,毅琥便恨透了寶慶帝……
殷桃紅想至此,雙手緊緊的摟住男人的頸脖。這口氣他放在心裏近三十年,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罷了罷了,她虧欠他這些年,便隨了他的意吧。
趙雍,你睜眼看看,你汲汲瑩瑩幾十年,到頭來還是為我做了嫁衣。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讓人痛快的事,老肅王愴然笑出了聲。
雨,越發的大了,急急的衝唰著大地,似要將這肮髒的一切,衝得幹幹淨淨。
許久,內殿歸於平靜。
老肅王濁氣盡出,扶著癱軟女子,一字一句道:“桃紅,我需立刻出宮,宮中在你坐鎮;外頭的事兒,統統交給我。”
“毅琥……”殷桃紅死死抱住她。
“待我京畿安排妥當,後日寅時,你便將皇帝暴斃一事,訃告天下。早朝時,百官必要奏請太子登位,此刻你便將太子夥同顧女醫,謀害皇帝一事拋出來,我會在一旁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