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沒有個巨大的誘餌在前方將兩翼的軍隊與正麵的軍隊全部吸引過來,那麼,楚澈想要攜澈字營諸位突圍,簡直就是妄想。

想到這,軒兒緩緩吸了口氣,左手緊按住劇烈狂跳的心髒,厲然如雷的聲音清脆無比,響徹在整個殘月城的上空。

“第三第五師團聽我命令,開城門,隨我出城迎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雖在她心中已說過無數遍,但是,這一次,就不知道她親自拋出的這塊誘餌,究竟會有多大作用了。

左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軒兒微歎著搖搖頭,心底輕歎。

不能怪我,怪隻怪,你來的太不是時候,孩子……

北麵城牆上,楚澈正全神貫注於敵方的抗擊與計算衝出去的兵力攻防,但當城門緩緩開啟那獨特的吱呀聲,還是在這龐大的戰鼓聲號角聲喊殺聲中清晰無比。心髒,突地就像被鈍物狠狠撞擊了一般,又若萬千鋒利的馬刀狠狠的捅進又捅出,淋漓的鮮血濺灑了一地。

軒兒,終於還是要走出這一步棋了嗎?

突然間,毀天滅地的壓力若無數座巨山壓於肩上,楚澈感覺到全身上下每一寸筋絡瞬間崩裂,手中的七星龍淵劍,握的五指幾欲碎裂。

殘月城的城門共計前後二門,即軒兒所守的東南西的南門,與他所鎮守的北門,趙魏軍隊將兩翼圍住,北門九裏外是黃河的支流臨河,帶領著軍隊是不可能有時間渡河前進。

所以,便隻有軒兒將自身為誘餌拖拉住趙魏大軍的三方兵馬,將兩翼的軍隊與正麵的軍隊全部吸引過去,時機成熟之際,楚澈便帶領澈字營從北麵攻破出去,借著夜色,繞到趙魏三路軍隊的後頭,隻要能夠殺進趙魏大營,將今夜前來臨河渡的後勤補給軍隊給截下來的話。

那麼,沒了糧草供應的趙魏大軍,便會軍心渙散,潰不成軍!

但也可能導致另外的局麵,趙魏大軍會如困獸般發揮出比平時高出幾倍的戰鬥力,屆時,殘月城內將會一片血海。

所以楚澈,在那之前,如果你無法順利突圍出去,將楚國邊境的十萬澈字營士兵調來的話,大秦,就會毀了……

而我,亦將不複存在……

騎在雪白的駿馬上,一襲青黑色鎧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觸目的光,軒兒倨傲的小臉上寫滿了堅定,唇角的笑容冷硬而淡漠,仿若南極冰封千年的寒川般悠悠往外冒著寒氣。

相較於龍陽君身後的五個營,她所帶的兵力是何其的孱弱不足,再加之,兩翼的軍隊足達八個營,這一場戰鬥,簡直不能稱之為戰鬥,更貼切的說,她是在找死!

但是,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同被逼至絕境的孤狼,後有無數追兵,前是萬丈懸崖,任憑哪個選擇,都是在與死神跳舞,與其墜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倒不如用力握緊武器,拚死一戰!轟轟烈烈,浩浩蕩蕩的死去。

兩翼的軍隊目前雖有白案和白澤駐守對抗,如若想要助楚澈突圍出去,就必須將百分之八十的兵力吸引到正麵戰場,楚澈的澈字營才有可能趁著夜色衝出重圍。

軒兒手中的長劍瞬時握的更緊,仿佛要活生生將指骨捏碎一般,水眸危險的眯起,掃視著對麵黑壓壓一片的趙魏大軍,以及,黑色大馬上威風凜凜的龍陽君,他秀麗的臉龐映照著紅黃色的火光,沒有任何的表情,鐵青色的鎧甲上斑斑血花漫出死亡的氣息,眸中寫滿了堅定。

這場戰鬥,無關於兒女私情,而是一場,拚死的衛國戰爭!

不知怎的,心髒驟然緊縮了下,泛著脆生生的疼痛,像是呼吸一瞬間戛然停止了般。這樣的局麵,這樣的漠然,難道不是她要的嗎?軒兒唇角飛快的掠過一絲冷嘲的笑,幹澀的眼眶好似又要落出淚來,指節攥緊,無數記憶的碎片就此零落成灰。

龍陽君,自那日決意救你時,便知我們會有一場生死決鬥,隻是,沒有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天意弄人人不畏,酒杯千盞誰先醉,鐵馬金戈夢三生,馬革裹屍魂不還。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生死與共的朋友,被推上了殘忍的曆史舞台,揮劍相對,誰會被誰斬落頭顱,血花四濺,屍骨飛揚?

今夜,便由我親手給出這個答案!

“第三第五師團的兄弟們,光榮屬於我們,殺啊——!”軒兒一聲狂喊如驚雷般淩厲,長劍直指蒼天,仿若要隔空將蒼穹劈開,雙腿猛的夾緊,座下的馬兒跟著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