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丟臉(1 / 3)

口述(被訊問者)傅連均 整理 丁山

問:你不要再想往外走了,坐下,我們馬上要給你做個筆錄。

答:噢,警察同誌……對不起,你們真的抓錯人了。像我這樣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單位裏還是一個小頭目,怎會幹出這種齷齪的事情?快點放了我吧。已經很晚了,再遲回去的話,老婆說不定會掄起拖把柄敲我。

什麼?要我坐在這條凳子上,好。要我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好。要我原原本本地說,好。不過我真沒跟小姐幹那種齷齪事。我是去那兒洗頭的。我隻是洗了頭,別的什麼也沒幹。

你們在錄我的口供麼?

問:姓名、性別、年齡、工作單位……把基本情況一一說來。

答:我叫傅連均,男,42歲,已婚,是某某文化公司的科長。在此以前,從來沒有被警察捉進來過。對,就是你們說的沒有前科。

我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好。平日裏最安分守己的人,有空的時候還翻翻法律書的人,怎麼會撞在你們手裏?你們警察也夠怪的。盼你們來的時候,比如那天晚上,我在馬路上遭兩個外地盲流搶劫,擼走了手表、手機的時候,你們連個影子都沒有。絕對不想看見你們的時候,比如今天晚上,我待在發廊裏,剛跟一個長得像某個歌星的小姐進去,你們就從地底下咕地一聲冒出來。難道你們老早就盯牢我了麼?

……真該死,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我根本不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卻突然來了。一看見你們,我就覺得眼前一黑,好像被一悶棍擊昏,隻留下一個念頭:今天我這臉可是丟大了!你們知道,男人其實是最要臉的,不是女人那樣喜歡塗脂抹粉地打扮,而是活在世上最起碼的名聲……對不起,扯遠了。

問:你還想抵賴麼?違法的證據都在我們手裏呢,你不妨睜開眼睛再看一看。

答:噢,我真是千不該萬不該啊!千不該萬不該在你們衝進發廊裏屋前,還沒有把那隻已經拆了封的杜蕾絲避孕套扔掉!我真是傻呢,這東西,扔出窗外可以,摜進痰盂可以,塞進床底下也可以,可我竟會傻乎乎,像金銀財寶似的捏著不放,真應該給自己吃兩個大巴掌!……不過,難道手裏捏著避孕套的,就一定是嫖客麼?如果我是個推銷避孕套的營銷員呢?我是個檢驗避孕套質量的檢驗員呢?……

不是狡辯。

不過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呢?是的,你們衝進來的時候,即使我的手裏沒有避孕套,那小姐已經坐在床上脫衣服了,我也隻剩下內衣,何況這發廊裏屋還反鎖著門。一男一女躲在關死的房間裏,還會有別的事麼?

不過警察,我還是要說,我真的什麼事也沒幹,至少還沒有來得及幹。我至多隻是個未遂……我真冤呀!

問:你說吧,這是你第幾次幹這種事了?

答:天地良心,絕對是第一次——如果未遂也算的話!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傅連均絕對不是一個一勾引就下水的壞貨。

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機會太多,就看你能不能守得住。比如發廊,走出家門不到百步,就一定能找到的。我家小區門口的那條弄堂,以前兩旁全是圍牆,另外就是兩根路燈柱子。可現在,圍牆推倒了,至少已開出五六十家店鋪,其中三分之一是發廊,還有的是藥店、性病診所和夜宵店,簡直是一條龍服務了。晚上回家,我經常看見一些男人在那兒探頭探腦,有的就像小偷似的哧地溜了進去。

沒錯,發廊畢竟不是舊社會的妓院,可好多發廊老板和小姐為了掙錢,違法經營的現象誰能否認嗎?好幾次,好端端經過的我還差點被她們拉進去哩。68歲的老娘舅來我家裏做客,路過時也差點被她們掏空錢包。

開在家門口的發廊,我當然不會進去。我跟周圍的鄰居混得很熟,認識我的人太多。我的老婆脾氣糙,容不得這種破事,何況我還是個有頭有臉的男人,在單位裏還是個小頭目,怎會輕而易舉地被她們拉進去?

那天,已經很晚了,我在外麵應酬回來,酒喝得暈乎乎的。路過家門口那排發廊時,一個長得很秀氣的女孩子從裏麵出來,眼巴巴地求我進去“休閑”一下。我堅決地掰開她的手,頭也沒有回地走了。其實,那是一個很可憐很可愛的女孩子!換在以前,像我這樣長了一張蛤蟆臉的男人,不要說她求我,就是我磕著頭求她,她也不會答應的。可我還是走了,隻因為她是發廊女……

我說這些,是向你們說明,我根本不是發廊的常客,甚至,我還算是一個經得住考驗的男人。所以,今天晚上絕對是我的第一次——如果你們把未遂也算進去的話。

問:究竟是已遂還是未遂,我們會查清楚的。現在說說你今晚有沒有同夥?

答:同夥?嗤,這種事情,跟上廁所一樣的,成群結幫幹什麼?你們警察總是希望抓人抓一串,把壞家夥連鍋端。而我們總是盡量避免目標太大。不過說實話,我的朋友中喜歡在發廊裏找小姐的人還是有的,隻不過我不可能跟他一起去的。

……就稱他老皮吧!這位老兄,欲望特別旺盛,因此還離了婚。他離婚的原因和過程比較複雜,在這裏我就不說了。離婚之後他沒有再結,一個人過著逍遙自在的單身生活。他經常對我說,結婚有什麼意思?兩個人拴在同一株樹上,等於是在找不自由;而沒有老婆,等於有很多老婆。他還經常笑話我對老婆的那副順從模樣,說忠實於老婆的男人等於太監,太監就是皇上的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