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證人麼?”那個改造車體的黑翅男問道,這話其實包含了答案。
“是。”亞瑟說。
“那好吧,你們兩位請站到那邊去。”
言辭還算客氣,亞瑟的臉色卻分外嚴峻。按吩咐站位已畢,房門“啪”的自動關上。三名黑翅男排成個品字形,端正儀容低聲絮念起來,好像人類法庭開庭前的祈禱詞,諸如“天賦吾權,予奪生死”等等。滅諦隻覺可笑又無趣,目光遊移,肆意觀看他們的相貌打扮。
這三個人都穿繡金星月袍,式樣相似顏色各異,從左至右依次是紅白紫,衣料貴重自不待言,其餘腰帶,項圈,靴子的華麗也毋庸贅述。最吸引滅諦眼球的是他們的長相,五官臉型雖各不同,卻是同等的清麗絕倫,陰柔氣質勝似女性。年齡瞧不出來,隻眼神差別明顯,穿紅衣的略顯衰頹,穿白衣的目含風霜,而紫衣男子,就是改動列車的那一位,眸子裏卻盡是青年人的銳氣。人類神話中一種不老精靈,唯獨目光隨年歲變化,眼前三個奇人恰好是鮮活實例。
滅諦看了半晌,尤其關注他們背後的黑翅,再瞅了瞅亞瑟微隆的肩胛,忽問道:“你原先是他們中的一員?”
“肅靜!”白衣人說道。
隨即紅衣人開口:“現在確認被告身份。”
一樣的程序,簡直人類法庭的翻版。滅諦心想,以為要問亞瑟“姓名,年齡,性別,職業”等老套問題,哪知白衣人的問語十分奇特。
“你有信仰嗎?”白衣人麵朝亞瑟。
“沒有。”
“你講道義嗎?”
“不講。”
“你生性殘忍,邪惡,奸猾嗎?”
“是的。”
“很好,死神身份確定,冥界法律適用於被告。”白衣人點頭,轉向滅諦又問:“你有信仰……”
“等等,”眼神老邁的紅衣人止住同伴,“這人還不是死神,作證不需要驗明靈魂。”
白衣人拍拍額頭,笑了笑說:“啊,對不起,昨晚色德蘭酒喝多了點,腦筋有些轉不過彎。”接著一板臉,肅然道:“現在開始審理堂?賽裏斯獵魂身亡一案,先聲明辦案者名號職位,我叫**。”紫衣人應聲道:“我是明察。”紅衣人說:“我叫公正。”白衣人收尾做結:“我們是地藏王座下的黑^天使,冥界執法者,擁有無可抗逆的生殺權力。”
**,公正,明察?假若人類社會的執法者如許自介,滅諦定會嗤之以鼻,引為胡吹鬼扯,但冥界是否有“公平,**,明察”存在?常言道“陽間作惡由得你,陰世懲罪放過誰”,閻羅殿的鐵麵無私似乎是可信的。
可是接下去一幕,卻和人間衙門辦事的情形一個樣。三位黑^天使坐到桌子後麵,開始沒完沒了的念出案件背景資料。也不知從哪兒拿到的,仿佛能夠隔著千萬裏取物,白衣人伸手從麵前空間拿下一疊又一疊文件,很快桌台上堆積如山。紅衣人掏出眼鏡戴上,以老年人特有的耐性翻著,讀著。亞瑟強壓急色,不時望向掛鍾,算計離抵達墓碑山還剩多少時間。滅諦倒是側耳細聽,從那冗長的念述中得到許多冥界訊息。
原來冥界死神分級嚴格,最低級的是夜叉,往上依次為阿旁,羅刹,鞭笞者,修羅,主宰。主宰之上還有等級,但全是艱深拗澀的名詞,加上紅衣人年老口拙,滅諦基本上沒聽懂。所有等級並非由冥界執法者評定,而是靠死神們自己磨練取得,從獵取血靈二氣的戰鬥中累積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