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麼對森林裏的情況了如指掌呢?”“他冬天就住在這兒,我們都稱呼他‘朋友’。他住的位置很好,無論韃靼人還是俄羅斯人,隻要想進入原始森林,都要經過他的家門。他家儲存著大量食物,還會製燒酒。總之,他就是原始森林裏的惡魔。”
盧卡賭著氣使勁拉纖,似乎在自言自語:“哼,你想編瞎話騙我們!我們既然進了森林,就會找到自己的地盤。你這個吸血鬼,讓你自作自受去吧!”
斯潔潘忍不住又問:“鬼門關不是很大嗎?為什麼不能和米努辛斯克他們一起待在那兒?”
斯潔潘知道鬼門關,他的東家多年來一直帶領狩獵小組在這座大山上捕獵。
金發盧卡說:“那你到他們那兒試試看!他們可凶呢!”伊帕特在前麵高喊:“注意看著點!”小船駛進了淺石灘,這裏水流湍急。斯潔潘對上午自己差點被纖繩拖進激流中心有餘悸,不由得握緊了長篙,也就不敢再和盧卡交談了。
當大家把船拉到適合過夜的地方時,已經精疲力竭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大家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舊教徒們小聲地商量著:鬼門關既然已經讓別人占了,我們去哪兒呢?
大家商定的結果:沿河上到香獐嶺。
香獐嶺就是阿思克爾咬死香獐的地方,那裏布滿了尖尖的岩石。而斯潔潘一年前就在那兒第一次遇到了阿思克爾。
香獐嶺
阿思克爾整個夏天都過得很舒坦。它沒有遇到人,也沒聽到槍響。原始森林也和生活在這裏的野獸一樣,恢複了舊有的創傷。
飛禽走獸繁衍出新的一代,填補了死去的老一代。篝火燒毀的地方重新長出了青草,真可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棵大樹被伐走,旁邊的大樹伸開枝葉,補充了這片空白。剛剛砍伐的樹墩上布滿了生命頑強的青苔,抹去了人的足跡。
阿思克爾在夏天不僅吃得很飽,而且還學會了如何尋找那些躲藏在草叢細葉中的鳥巢。它嚐盡了鳥蛋和小鳥的美妙味道。它沒事時就會爬上高大濃密的樹枝,去搜捕那些正在換毛還沒有恢複飛翔能力的鬆雞或其他一些失去抵抗能力的鳥。這些羽毛褪盡的鳥,無法逃脫行動迅捷的食肉小獸的抓捕。
入秋前,還有一些不諳世事的幼獸和正在學飛的雛鳥,同樣成了紫貂的腹中之物。入秋後,阿思克爾又長出了溫暖厚實的絨毛。這件油光光的黑皮襖比去年的更加輕柔華麗,也更加顯示出主人的高貴了。而且皮襖裏麵是一層均勻的脂肪。
現在它已經不再懼怕冬天的饑寒交迫了。遇到難熬的時候,這層脂肪既能解餓又能抗寒。晚上,阿思克爾四處尋找食物;白天,隨便找個枯樹枝、樹洞,或岩石下邊以及偏僻的角落,倒頭便睡。原始森林裏這種地方極易找到。
不高的山峰已經被一層薄雪覆蓋了,候鳥們又開始了新一年的遷移,它們排著隊形掠過天空。阿思克爾又察覺有人來到了森林裏。一個晚霞夕照的黃昏,它在不遠處傳來斧頭伐木的聲音。
阿思克爾毫不猶豫,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當晚就沿山坡爬到了峰頂。兩艘小船逆流而上,終於來到了香獐嶺下。大家把小船拖到岸上,立即著手修建營地。
斯潔潘對舊教徒們行動的迅速驚歎不已,他們很快就支起了糧囤一樣的帳篷,砍來取火用的木柴,並靠著大樹搭好了有蓋頂的儲物房。安排完這一切,舊教徒們為了儲備更充足的肉食,便讓斯潔潘負責看家,他們就鑽進了密林中尋找獵物。
一連兩天,斯潔潘除了喂好那幾隻拴在樹幹上的獵狗,再就是給自己簡單弄點飯吃,就無所事事了。
3個舊教徒是第三天傍晚返回營地的。他們每個人都拖著一條沉重的大麻袋,裏麵塞滿了兩頭大公馬鹿的肉。
斯潔潘很驚奇,原始森林的馬鹿警惕性極高,膽子極小,他們是如何這麼快就打到它們的?他追問盧卡,但盧卡卻說:“我們站在林子裏用喇叭一招呼:‘過來呀,馬鹿!’它們就自己跑過來了。”
大家一齊動手,把馬鹿肉切成塊,再晾幹撒上鹽末,最後摞到搭在樹上的棚子裏,於是完成了獵貂工作的戰前準備。
第二天一大早,4個人全部離開了營地,各自向不同的方向搜索。斯潔潘一個人慢步走在原始森林裏,而小花卻沒有跟在身邊。昨晚下起了蒙蒙小雨。冷杉和雲杉的深褐色樹幹變成了黑色。地麵的落葉散發出一股腐敗的氣味。樹枝上不時有水珠滴下來,落到衣領裏,他不由冷得一縮脖子。
倒伏在地的長草不時絆著他的雙腳。斯潔潘平握獵槍,做好隨時射擊的準備。因為每走一步都可能飛出一隻飛禽或逃出一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