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胤口中的唐招提寺在奈良市,是日本佛教律宗的總寺院,由759年唐朝和尚鑒真東渡日本後主持建造,從大阪搭乘新幹線就能直達。李長胤說這是他生平第二次坐鬼子的火車,第一次那還是在上世紀的抗戰年代,那時他喬裝成一名日本特務,最後一個人一把劍殺光了一火車的鬼子,在那個國不將在英雄輩出的大時代,那檔子事據說讓小龍虎山太保的名號徹底響遍了江池,也不知是否是無人考證的杜撰。而且更離譜的是,自那次行動之後,李長胤患上了一種後遺症,不過不是暈血,是暈火車!
所以這位李大掌教在上車之後就特別專注於一件事,美其名曰精神轉移,與關公弈棋來刮骨療傷同理,就是欣賞車廂裏的島國年輕女性,還時不時品頭論足一番。張不良可沒這癖好,無聊之餘翻看一本介紹日本風土文化的圖冊,直到李長胤說起昨晚發生的事。
李長胤脖子上的兩個血點子還赫然在目,像被某種獸類的尖牙咬住,深入動脈,張不良早就想知道那個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那對血瞳可比那隻惡鬼更瘮人,在李長胤反問他覺得是什麼時,腦子裏忽然蹦出個名詞,也就回答道:“東京食種?”
誰知李長胤還真看過這部動漫,隨即嘴一撇回道:“你怎麼不說那東西是吃了惡魔果實,或者說是某個忍者村的?”
閑扯之後李長胤神色一正,凝起眉宇怕是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畫麵,隻道:“是我看走了眼,沒發現那娘麼是蛇妖,道行還不淺,跟那隻惡鬼是一夥的,兩邪祟怕是在某種雙修,因為那小姑娘天生純陰,在這等邪祟眼中是上好貨色,所以被盯上了,後來因為我們壞了它們的好事,所以想來結果了我們,應了那句惡鬼難纏。”
“蛇妖?”張不良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世界的鬼,雖說妖魔鬼怪被歸為一類,但始終覺得妖是更加超出這個世界範疇的存在,但轉念一想聊齋誌異裏不就有各種狐妖麼。其實他有這種認知區別,是因為覺得鬼還是與人同屬,但妖可不是人!
李長胤也頗有同感道:“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妖,之前也就聽聽老一輩的傳言,畢竟妖在漢代之後就快滅絕了。”
張不良粗略算了算,漢代離現在可是有兩千年上下了。
“唉。”李長胤沒來由一聲歎息,沉吟之後又說道:“說來咱們的道術自漢代後也是日漸衰落,時勢啊時勢,其實不光咱們道家,佛教武道亦如此,有部電影裏的一句話說的最在理,高手生死較,一技之興衰。遠的不說,連我們小天師道,到我這第十七代也就隻剩這點微末道行了,畢竟人力有限,一個人畢生能修煉的道術就那點,傳下去本來就少了,要是人沒了,這一路也就絕了。”
李大掌教難得自謙,不過張不良聽完這番話,心中難免也多了幾分唏噓,別說本就非常人能學的道術,確實就連很多普通老底子的技藝,到如今不也失傳的差不多了。
不過李長胤那張曆經滄桑的老臉又露出了欣慰,眸中閃過精光,追憶道:“幸好我在有生之年趕上了那個大時代,見證了咱們道教的最後一道餘暉,也算不枉此生了。”
張不良大抵能猜到,李長胤說的大時代,應該就是清末民國的那段曆史,畢竟隻有在那個紛亂時代,才會讓天底下所有人物粉墨登場,各為其主。
想著這些,張不良倒萌生了對那個時代的神往,尤其是前麵聽李大掌教說一個人一把劍救國於水火,正是蕩氣回腸的英雄路,頓時追問道:“小師叔祖,您是小龍虎山太保,那我爺爺當年有名號麼?”
“當然有。”李長胤眼眸中夾雜豪情。
“是什麼?”張不良對爺爺的事知道的太少,所以格外好奇。
“蒼井醬。”
“蒼井醬?!”
張不良一陣莫名,但對這個詞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當他轉頭望向李長胤,才發現李大掌教正盯著前方一穿職業裝的女子,走神之餘重複了句:“長的還真像蒼井醬。”
不過李長胤瞬間回過神來,又言歸正傳,“額,那個,你爺爺的名號既然文化九部還沒告訴你,那你就先別知道吧,你的事我跟大掌櫃有言在先,就不多嘴了,反正比起我小龍虎山太保,那是要響亮的多,不過名號歸名號,論道行我還是要高你爺爺一點點的。”
看來那個九番大掌櫃是文化九部的人,張不良之前倒是猜對了,不過他也就是心裏嘀咕,這會不會向李長胤問有關大掌櫃的事,反正問了也是白問。他當下算是習慣了李大掌教的尿性,時而吹牛時而自謙,其實都是在裝逼,不過他自個從小養成了謙遜的品質,所以也就替爺爺不去計較那一點點了,順便還誇道:“嗯,昨晚那道金光和那道符就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