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掃墓了(1 / 2)

張寧拾階而上,心情沉重,兩邊都是一排排的墓碑,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張寧每上一步台階,越靠近顧二所說的F區,她的心就越往下沉一寸,似乎心上掛著個秤砣,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她走了很久很久,才在一個刻著“F”的大理石碑上停了下來,跟在她身後的顧二也隨之停下腳步。

“就是這裏了?”張寧問道。

“嗯!”顧二應道,他伸手指著一塊地方,“第三排,就在那兒!”其實他從來沒有去過,每次都是站在這個地方看著,不敢再向前一步。

張寧在躊躇了半天,深吸兩口氣,鼓起勇氣,大步跨了過去。走到第三排,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曾經的那個自己。黑白色的照片上年輕的女孩笑容燦爛,眉眼彎彎,張寧仿佛被她感染了,跟著她一塊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湧了出來。

她抽了抽鼻子,想把眼淚擦幹淨,可是那斷了弦的淚珠就跟流不盡似的,怎麼也擦不完,她的墓碑很幹淨,似乎經常有人過來打掃,除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一點雜屑都沒有。石碑前被留著一束百合花,被精心包裝過的花朵,經過連日大雨的衝刷,已經霜衍不堪,隻剩下包裝紙還精神奕奕著。

她的手指在黑白的照片上撫過,經過下方刻著的字“1984-2009,愛女張寧之墓,張衡立於二00九年三月”,立碑人竟然是她爸,她的大腦皮層有一條電流經過,她瞬間躥了起身,慌亂地在周圍尋找起來。左側邊緊鄰的墓碑上與隔壁那張黑白照上麵容相似的女子正平靜的看著她,眼神溫柔似水。墓碑下同樣刻著幾行字,立碑人同樣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張寧顧不得悲傷,對著離了幾米遠的顧二大聲喊道:“我爸,我爸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我不知道!”他搖了搖頭,他就是在那一天後,整日都開始活在自怨自艾中,每次一閉上眼,那個如同破碎的風箏一般的身影就出現在腦海裏,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他不能閉眼,無法入眠,終日裏陪伴他的是一場場同樣反複存在的噩夢,時時縈繞,寸步不離。之後被確診為輕度抑鬱的他就被送去了美國接受心理治療,那兩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隻是後來才知曉,然而卻什麼都晚了。

張寧見他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也不再追問,她大致已經確定了父親還活著的事實,可是既然他還活著,他又是去了哪裏,怎樣才能找到他。張寧心中的悲痛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她在母親的墓碑前盤腿坐下,對著黑白的遺像自說自話:“媽,對不起,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

她取出一刀紙幣,用打火機點燃,燃燒的火光映紅了她的臉,將她臉上的淚水烘幹,她揉了揉眼睛接著道:“媽,我是張寧,你別奇怪我怎麼突然變了個模樣。”她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一覺醒來就全都變了,我到處找你和爸,怎麼也找不到!”她抽了抽鼻子,“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你還跟我說讓我早點回來吃飯,可是怎麼就突然全變了!”她低下頭往火堆裏加了點紙,“媽媽,好真的好想你啊,還有爸,你知道爸去哪兒了嗎,我以為我已經找到了你們,可是卻發現還是弄丟了他!”

“那邊的!”張寧哭得正傷心,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吼,“誰允許你在這燒紙了,沒看門口規定嗎?”怒吼聲裏還夾雜著幾聲犬吠,張寧嚇得手一抖,紙錢全掉進火堆裏,火燒得更旺了。

站在一旁朝她揮手的顧二顧不上什麼,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拉著她就跑,“來人了,來人了,被抓住就要罰錢啦!”

一聽要罰錢,張寧連滾帶爬的從地上滾起來,一邊踩滅火,一邊道:“對不起老媽,我改天再來看你!”火還沒被踩滅,鞋底就被燙壞了,狗叫聲越來越近,張寧和顧二拔腿就跑,山裏回音大,那叫聲似乎是從四麵八方來的,倆人驚慌失措地往山下跑,張寧沒注意,一腳踩空,“咕嚕嚕”地就滾了下去,好在她皮糙肉厚的,一聽聲音更近了,趕緊從地上跳起來,沒命似的狂奔。

張寧跑得鼻涕泡都冒了出來,“撲哧撲哧”地喘了會氣,又往山下走,走著走著,發現顧二不見了,她歎了口氣,折了回去找他。顧二一看就不是經常鍛煉的人,才跑了這麼點路,就累的不行,張寧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一棵樹下,一張臉慘白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