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步,心中難受,難道從此以後,再也不見了嗎?禁不住回頭看了看,十四垂目沉思狀,我苦笑著回身繼續前行。
“若曦。”背後傳來十四略顯猶豫的聲音,我一怔,停下步子,緩緩轉過身子。十四麵色肅然,眸中隱隱含著希冀,見我回身,他眉宇舒展,輕笑起來。我抿嘴笑笑,走過去坐在方才的椅子上。
他凝神看我一陣,探起身子湊到我麵前,盯著我的臉仔細看起來,我麵上一熱,抬起手欲推開他,他揮手擋開我的手,以手支起我的下巴,又是一陣細看。他下首的弘曆‘騰’地站起來,從上至下看著我們,皺著眉道:“十四叔不可無禮,她現在是阿瑪的貴妃。”
心中猛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的,我格開他的手,我道:“你相信易容這回事,再說,她的身後事是你辦的,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十四掠了弘曆一眼,盯著我道:“這種話除了若曦能說得出來,其他人誰有這見解、膽子。”
弘曆聞言麵色一暗,緩緩坐在椅子上,垂著頭不言不語。十四瞅了我一眼,扭頭對弘曆道:“你此事來,並不是單純看我的吧,你去忙你的。”弘曆看我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見十四依然是若有所思的盯著我,我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任他打量。他默看我一會兒,起身道:“我帶你看些東西。”我一怔,他已大踏步向裏行去。
我默默隨著他一路向前行去,過興慶閣,最後到了一間屋子前。抬頭見十四雙眉上揚,嘴角蘊著絲笑,我心有不解,怔怔地望望這黃琉璃筒瓦、綠剪邊重樓四角攢尖頂的房子。
他回頭看我一眼,上前推開了房門。我雖有疑惑,但心中還是有些許好奇,不知他意欲何為。
“活泥猴、風箏、燈籠、莒翠玉的煙嘴……。”長長的案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大致過了幾眼,我蹙著眉頭道:“就這些東西。”他盯著我沉默了會,眉頭皺了起來,見他如此神情,我訝異的又細細看了一遍。
燈籠有些眼熟,我走過去,拿起挑竿,十四在背後冷哼一聲道:“總是還記起一樣。”聽他如此一說,心中突然明白了,我轉過身子,好笑地道:“十阿哥為這還與十福晉吵了一架,我怎會不記得。”
十四麵色一暗,歎道:“這些東西都是自八哥府中運來的,八哥曾說,雖說四哥封他為廉親王,可那隻是暫時的。待天下一定,抄家封府那是早晚的事,所以把你和你姐姐的物件都收集起來,你姐姐的已運回西北,你的就運到了我那裏。”
我手一抖,燈籠順手而落,十四掠我一眼,彎腰撿起放回案子上,淡淡地道:“這是八哥聽聞你喜歡這種燈籠,特地派李福找遍全城才找來的。”說完,轉身走到櫃子前,打開櫃門,拿出一錦盒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但雙手卻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胳膊打開。他搖搖頭,拿過我手中的盒子打開,放在我麵前。盒子裏一塊紅絲絨包著什麼東西,我慢慢掀開,一隻翠玉鐲子出現在眼前,鐲子上係著一根細金絲,垂下的兩端穿著兩個同色的玉珠,樣子雖然別致,但以自己從李煜那裏現學來的知識來看,這玉鐲子不論是從成色,還是從質地上都不是上品。
我從未見過這個鐲子,況且八爺府中也不應該有這種東西。我拿起來,默看了會,忽然發現裏側刻著兩個小字‘若曦’。我心中一緊,這應該是我來之前,若曦的東西。
十四等了會,見我一言不發的發著呆,他歎口氣,輕聲道:“聽八哥說,你姐姐嫁過來時也有這麼個鐲子,雖然她很珍惜,時常會拿出來看看,但卻始終沒有帶過,八哥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整理你的物件時,也找出這麼一個,八哥說應該是你們從西北家中帶來的,就一並送了過來。”
我心中一轉,姐姐如此珍愛卻未在王府帶過一日,那不是她不想帶而是在王府她不願意帶,而且兩隻玉鐲子來自西北,這極有可能是若曦的母親留下來的,那應該是她送給女兒的陪嫁之物,姐姐之所以不帶,那隻是她嫁的不是自己心中想嫁的。
我輕輕歎口氣,拿過盒子,把鐲子包好抱在懷中,淺笑著道:“我們走吧。”十四沒有說話,又轉向櫃子,拿出一個小匣子,直接打開,拿出一物遞給我道:“說物歸原主也行、說送給你也行,總之,給你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心中暖暖的,氣笑道:“哪有你這麼說話的,既是物歸原主,又何來送我之說。”十四瞥我一眼,把匣子也遞過來,淡淡地道:“說是物歸原主,那是你給我的感覺你就若曦。說是送給你,誰知你到底是誰,哪有人已到了中年,麵容還如雙十之年的,況且正如你所說,若曦的身後事是我操辦的。”
我無奈的看看他,他眼中閃著笑意,我搖搖頭道:“沒有想到你還留著。”他斂了笑容,冷哼一聲,怒道:“說起來,你名義上也是我老十四的福晉,他居然把你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連用過的筆墨紙硯都沒有留下。如果這不是那次你刺馬時沾了血,我這裏沒有一件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