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默站一會,十三仍柔聲對綠蕪訴說,承歡輕叫著‘額娘’,一遍又一遍。我心中一酸,轉身走到門口,高無庸已快步走過來:“娘娘,可是有吩咐?”我扶著門框,隻覺得身上無一絲力氣,道:“把園子裏、宮裏的太醫都叫來。”高無庸忙回道:“奴才已命人去叫了,這會工夫園子裏的應該到了才是,奴才這就前去催催。”我點點頭,他已快步離去。

一直候在房外的兆佳氏走過來,關切地問:“娘娘,慧之怎麼樣了?”我搖搖頭,道:“還未醒過來,你們一直待在這裏也與事無補,還是回去吧。”兆佳氏拭拭眼角的淚:“王爺呢,他怎麼樣?”

我拍拍她的胳膊,安慰她道:“他現在沒事。”兆佳氏苦苦一笑道:“如果慧之這次真出了什麼意外,爺怕是……。”

我心中一沉,她卻身子一晃,腳下有些不穩,她身邊的奴婢急忙扶住了她,她雙眸含淚:“我們對爺的情意都不及慧之妹妹,爺在養蜂夾道腿疾突發時,隻有她一人悉心照料著爺,更是不計名份陪伴爺十年,而我們卻衣食無憂的生活在王府。等皇上登基,爺封了王,她又意外離開幾載。但老天總算有眼,她又回到爺身邊,總想著由她照料著爺,爺會心神舒暢的專心於政事,可究竟是誰這麼狠心,一心想要慧之的性命。”

一心隻是擔心著綠蕪的傷勢,聽了她的話,我心裏突在一陣發涼,一時之間竟覺冷意透骨。我身子依著門框,腦中想起了弘曆的話‘雖然十三叔沒有查出來什麼,但是這幾起事都是圍著皇阿瑪轉的。……,但此人一天查不出來,阿瑪身邊最近的人都應小心。’

默立著,越想越怕,究竟是讓弘曆猜對了,有人借助此事打擊十三,也就是又一次對胤禛身邊的人下了手。還是根本就是自己的聯想過於豐富,把事情想複雜。

待兆佳氏腳步蹣跚的離去後,我靜下心神暗自琢磨,自來此間,也耳聞目睹過女人爭寵的事,不外乎是裝聖賢或是裝可憐,以此獲得自家相公的關注寵愛,但是用這種殘酷手段傷人,應該不是針對綠蕪,打擊十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想到這裏,我腿一軟,心裏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不知道這個隱於暗處的人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仇恨,居然將手伸向綠蕪這柔弱善良的人身上。

轉念又一想,如果自己猜對了,這讓十三情何以堪,他又怎能麵對自己。外麵悶熱難當,我卻冷冷的打了個寒戰,隻覺得手腳俱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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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漫舞,悠悠灑脫,跌落在樹枝,象一朵朵潔白純美的鮮花。我和胤禛立於窗前,靜靜的向外望著。

綠蕪昏迷了四個月,終就還是帶著已經足月的孩子走了。自此之後,十三猶如變成另外一人,他沒有像綠蕪出走時那樣失去理智,也沒有借酒消愁,甚至是沒有流一滴淚,但自此之後,他卻是再沒說過一句話。如癡人一般,整日裏隻是侍在綠蕪的靜月小築。

胤禛每隔幾日必去交暉園探望,可十三卻沒有一絲起色。胤禛頒旨,大意是怡親王一心為國,以至於操勞過度,病倒在床。並囑咐眾大臣‘如無必要,不要打擾王爺靜養。’

風涼得透骨,默站一會,身子冰涼。

聽身邊的他微不可聞歎口氣,我心中哀痛,這個生逢盛世的皇子‘生秉粹質,至性過人’、‘詩文翰墨,皆工敏清新’、‘精於騎射,發必命中,馳驟如飛。’,並且深得康熙鍾愛,但卻為了他不得不在極度的落魄與孤寂中度過了14年的圈禁生活。此時,他心中的自責、痛苦是沒有人能體會的到的。

風自窗灌入,他擁我入懷,悶聲在我耳邊輕語:“十三自律很嚴,即便權傾朝野,也從不迷失自己,眾大臣有的稱頌他,有的咬牙切齒的恨他。但我心裏清楚,他不在意這些,這也不是他想過的日子,他隻是為了我,不忍我獨自麵對這一大攤子的事。如若不然,他早就隱身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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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心中也是特別喜歡十三的,但是沒有辦法,這次十三注定要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