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強忍住眼淚道:“我不哭,我不哭,我要記住娘親說的話,娘親在天上看著我。”然而喪親之痛如何能忍得住,隻見眼淚大滴大滴的留下來,漸漸沾濕了衣衫。
青鳥雖然修煉五千餘年,卻從未經曆過生死離別,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反而升起一種莫名的情感,是她這五千餘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是被誰在心頭上輕輕啃了一口,直到諸星隱沉,隻餘一顆啟明星還微微的閃爍著,方才漸漸收回心情。
此時正是黎明前的黑夜,過了一會兒,淡淡一片綠斑打天際升起,不一會兒時間,綠斑由綠轉藍,由藍轉黃,一圈紅彤彤的雲邊從斑點內露出來。朝陽初升,萬物複蘇,太陽灑下萬丈金黃。昨晚一夜大戰,山林盡毀,此時陽光照在山穀內,本來青蔥茂密的鬆林橫七豎八的亂成一堆,要想恢複往日的勝景,不知要等到何時候了。
靈兒哭了一陣,漸漸收了眼淚,抱起白秀秀的屍體,對青鳥道:“姐姐,我要帶我娘親回家。”
青鳥見他們母子相隔本已徒自傷悲,又見靈兒憔悴的神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道:“我答應了白秀秀要她送到萬嶽山,自然不能食言,反正一時半會也不知道這萬嶽山在哪裏,就先跟這小鸚鵡去了再說吧。”遂道:“你家在哪裏?我跟你一起去吧。”
靈兒道:“我家在青竹山。”
兩人下了山崖,一路往東,飛了大約百餘裏,來到一座避靜的小山前,山上翠竹青青,隨風而動,顯得十分清幽美麗。兩人落到竹林前,靈兒念了一個決,向著竹林一指,一道白光落進去,竹林悄然移動,竟然出現了一條歪歪曲曲的小道,靈兒抱著白秀秀,沿著小道走了進去。
青鳥剛踏入小道,身後的竹林又慢慢恢複了原樣。她跟隨在靈兒身後,隻見沿道皆是碗口粗細的毛竹林,放眼望過去密密麻麻沒有盡頭。這片竹林乃是白秀秀精心布置而成,內含陰陽變化,妙用無窮,若是她飛到半空中俯視這座竹林,便可見竹林成八卦圖案,八卦流轉,結成一個玄妙的陣法,若是不知底細的人胡亂闖入竹林,定然要迷失在裏麵。
走了不多一會兒,眼前豁然一亮,一座精妙的竹舍驟然出現在眼前。竹舍小巧玲瓏,依竹而建,周圍種著百花,許多早已經凋謝的花朵在這裏都隨處可見,或紅或紫,或白或藍,仿佛一座百花園,青鳥頓覺大愛。
靈兒踏入花叢中,不知如何饒了幾個彎,踏了一個道,穿過花叢,來到屋旁一處空地上,那空地上別無他物,單單一座小土墳,也無墓碑,也無瓜果貢品,與竹舍相對而望。
青鳥知道這花叢內也有陣法,因此緊跟在靈兒身後,正心道:“不知這裏麵埋的是誰?”便聽靈兒帶著哭腔叫了一聲“爹爹”,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小鸚鵡之父。
靈兒一邊強忍著淚水,一邊挖坑,不過盞茶時間,便在這座小土包旁邊又刨了一個土坑出來,她將白秀秀的屍首放入坑中,覆蓋上泥土,成了兩個土墳並列,跪在墳前默默不語。她們回來時天色剛啟,到了此時卻已經是日曬三竿,赤陽如火,照射到竹海中,灑下斑駁的光影,青鳥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得道:“起來吧。”
不料靈兒“哇”的一聲抱住她,哭道:“姐姐,我娘親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是我害死她的。”
青鳥道:“別哭別哭,你法力這麼低,怎麼害得了你娘親?不是你害死她的。”
“可是,可是我如果不偷偷跑出去,就不會給九尾娘娘抓住,我娘親就不會去救我,也,也就不會死了,我娘親,我娘親是因為要救我才死的。”
青鳥一時語塞,靈兒見青鳥不說話,哭得更大聲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我娘親。”
靈兒一路上不哭不鬧,一時因為年紀尚幼,不明白死生之事;二是聽信了白秀秀的話,直到親手埋下了她母親,才知道永遠也見不到她了,心中的悲痛方才全部爆發出來。哭到悲痛處,已然嘶啞,也聽不清她說些什麼,隻聽見“娘親”“爹爹”“九尾娘娘”等零星幾個詞語。
青鳥正暗自苦惱,不知怎樣安慰她,聽到“九尾娘娘”這四個字,忽然靈機一動道:“別哭別哭,不是你害死你她的,是那隻九尾狐狸害死她的。”然而靈兒已然不知了,伏在她的懷裏默無聲息,青鳥低頭一看,隻見她臉色煞白,全身冰涼,六月的太陽正是一年之中最熱辣的時候,尤其是正午之時,赤陽之力最盛,可是她的發梢上竟然結出了薄薄一層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