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心悠走到樂樂跟前,柔聲道:“樂樂,我是心悠阿姨。”
或許是因為她的聲線溫柔,像極了媽咪,樂樂終於抬起頭,眨眼看了看她,目光忽然變得慌亂。
他開始掙紮,大眼睛四下打量。
終於,當他的目光找到了一個目標,他便拚命的掙脫了牧思遠的懷抱,爬上了顧寶寶的病床,緊緊的依偎在了她的身邊。
似有心靈感應般,顧寶寶在迷糊中翻了個身,伸手抱住了樂樂。
鄭心悠也跟著上前,試著用手指輕觸樂樂的臉頰。
一般來說,這樣的動作多少會引起孩子們的反應,何況樂樂已經五歲,反應更應該靈敏和迅速。
但她看到的卻是一個毫無反應的樂樂!
她擔憂的抬起頭,看著牧風銘和牧思遠:“樂樂恐怕,真的和一般孩子不同…”
“有什麼不同?”
牧思遠問。
鄭心悠想了想,“我不敢斷言。但從臨床經驗和我以前處理過的個例來看,他可能患有輕度的自閉症。”
—自閉症!--
牧思遠不相信的一笑:“悠兒,你別搞錯了,樂樂會說話,昨天我親耳聽到他叫我爹地,還叫歡歡做哥哥!”
他似有些激動,又轉過頭來看著牧風銘:“昨天你也聽到了,不是嗎?昨天很多人都聽到了。”
“思遠,你冷靜點!”
鄭心悠叫住他,“所以我說他隻是輕度的。重度的自閉症患者完全不具備學習的能力,他們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世界,但樂樂不同,他知道媽咪是誰,並且依賴她,所以我認為他的自閉症不是先天的,而是後天環境造成的。”
後天環境!
他的目光頓在顧寶寶臉上,眸光陰晴難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思遠。”
鄭心悠知道他很難過,想說什麼寬慰他,卻被他打斷:“別說了,悠兒。”
他抬頭看看她,看看牧風銘和申文皓,“你們可以先回去嗎?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就可以了。”
他的腦子從來沒有如這一刻混亂過,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牧風銘拐杖一敲,大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鄭心悠跟了出去。
申文皓雖然擔憂著不舍離開,但樂樂畢竟是牧思遠的孩子,現在對他來說,並不是個好機會,便也先離開了。
病房裏陡然安靜下來,牧思遠走近病床,與樂樂的大眼睛撞個正著。
但樂樂很快就閃躲開了,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他怕他!
一陣心痛掠過牧思遠的心口,他伸手,大掌疼愛的撫著樂樂的小腦袋。
“樂樂,”
他輕聲叫著,在床沿坐下,“我是爹地呀,你別害怕!”
小人兒沒有反應,或許是根本聽不懂他的話。
如果他真像悠兒說的那樣患有自閉症,在電視台演播廳的那一幕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真的是後天環境讓他患上了這樣的病,又是什麼樣的環境讓他變成這樣?
他不明白,他隻知道如果是和歡歡一樣的成長環境,是不可能得這樣的病!
但這樣的環境,公孫燁也有能力提供!
他抬眼,怔怔的看著顧寶寶,唯一的答案就是--
事實並不是他看到的那樣,她和公孫燁的親昵,隻是她用來欺騙他的假象!
“來,樂樂!”
他起身,小心卻堅定的將兒子抱起來,“和爹地回家。”
樂樂不願意,使勁的掙紮著,雙眼一直看著媽咪。
他親親他的額頭,“樂樂乖了,我們帶媽咪一起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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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皓!”
申文皓剛打開車門,便聽見了鄭心悠的聲音。
他轉頭,隻見她麵頰紅撲撲的喘著粗氣,顯然是快速跑來的。
“心悠,有事嗎?”
他露出好看的微笑。
鄭心悠眼神一頓,想說的話突然便忘記了,“我…”
她隻好說:“文皓,送我回去吧。”
申文皓點頭,示意她上車。
“文皓,”
半晌,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這麼早,怎麼在醫院?”
申文皓淡淡一笑,“昨天我和寶寶,還有牧思遠在吉吉島,早上寶寶發高燒了,所以我們就送她來了醫院。”
除了他們為什麼去那島上原因,他沒有任何對她隱瞞的。
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
隻是他似乎沒意識到,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寶寶”二字,像是一顆顆炸彈,將她的臉色炸得慘白。
“文…皓,”
她轉頭,抑住心中翻滾的醋意,“你跟…顧小姐很熟哦?”
“是啊,”他說,“我們從小學到中學都是同桌,我想如果那時候我沒出國,可能高中和大學也能和她是同桌!”
可能是想象到了那樣的有趣場景,他的臉上不禁浮現笑容,猶如一把利劍,刺中了鄭心悠的心窩。
因為那笑容,是如此的幸福。
她扭過頭,不忍再看,也不忍再問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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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媽,爹地和媽咪、還有樂樂怎麼還不回來?”
歡歡焦急的在台階上踱步,從爹地打電話回來到現在,他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