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水,煙波浩淼,仿佛無際的大海。魚躍浪間,水鳥低翔,一聲聲鳥鳴,讓這天地顯得更加空曠而寧靜。一艘獨木小舟劃過如鏡的水麵,蕩起絲綢般美麗柔和的波紋,撐篙的漁夫約有五旬上下,胡子已經有些花白,但是皮膚紅潤緊繃,眼睛所顯出的活力如同一個三十歲的精壯漢子,他赤著雙足站在獨木舟上,正在快活地唱歌,古老的歌謠悠揚而豪放。岸邊的蘆葦叢中,野鴨、黃鴨等水禽因為歌聲漸漸靠岸,而驚飛而起,撲愣愣地逃開。岸上,一排排胡楊、紅柳,與這澄澈的碧水相映成趣,共同構造了一副仙境般美麗的畫麵。漁夫身邊有一個魚簍,裏邊五六尾肥美的大魚,時而還在撲騰地一跳。生活在羅布泊的羅布人以捕魚為生,他們不需要出售魚,這裏也沒人會采買魚類,因此隻要捕足每日家裏食用的數量就會蕩舟返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生活在這裏的人才是真正在享受人生。一個身材修長苗條、棕黃色頭發的少女,穿著一件羅布麻的筒裙,肩上披了一件用草汁樹汁染成的顏色、花紋素樸的幔衫式毛巾,頭上戴一頂俏皮可愛的氈帽,氈帽上還插著兩根雁翎,腳下一雙毛皮外翻的鞋子,提一隻用香蒲草和芨芨草編成的提簍,在她肩上還挎著一張簡單的獵弓,和一壺用紅柳枝製成的弓箭,輕盈地走在蘆葦和胡楊樹間的一條道路上。
“嗨!小麗!”
漁夫看見了少女,用羅布語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少女也看見了他,她挪了挪弓箭,禮貌地應道:“阿踏大叔!”
阿踏大笑:“不要這麼叫,我家來了好多大方的客人,送給我幾頭牛羊,我還打算,回頭就向你家提親,娶你做我的女人呐!”在當地,人們不但長壽,而且八九十歲的老人依舊可以和年輕人一樣跳舞唱歌、下海子捕魚,做各種體力活兒,所以一百歲還做新郎的男人也不少見。聽了他的話,小麗帶著一抹健康紅暈的臉蛋便更紅了,她向阿踏調皮地扮了個鬼臉,皺皺鼻子道:“不理你!”說完蹦蹦跳跳地就要跑開。這時,道路前邊突然傳來一陣急驟的蹄聲,小麗姑娘扭頭一看,不由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兩頭野驢正轟隆隆地狂奔而來,每頭野驢上麵騎著一個漢子,被那野驢顛得如同迎風抖動的一塊破布。大家應該見騎鬥牛的牛仔吧,眼下騎在野驢背上的兩個人比那樣子還要狼狽。
很顯然,他們看到站在前麵的這位姑娘了,其中一個野驢騎士驚喜地勒韁,韁繩“啪”地一聲很幹脆地斷掉了,於是這個人“啊”地一聲大叫,便張牙舞爪地飛出來,越過小麗姑娘的頭頂,一頭撲進湖水,正砸在阿踏船前,“砰”地激起一蓬湖水,濺了阿踏一臉一身,把阿踏嚇得一個愣怔,獨木舟急劇地晃動著,差點兒把他摔下去。這時另一個騎士驚叫了一聲:“大人!”翻身就從驢背上滾下來,在蘆葦叢中滾了幾匝才停下,兩頭野驢驟得自由,“噅兒噅兒”地歡叫幾聲,突然離開道路,竄進了胡楊樹林。從驢背上滾下來的漢子挺身想要站起,可他被那野驢顛得七葷八素,頭昏腦脹,隻一挺身,就“嘔嘔”地幹嘔起來。
一頭栽進水裏那個人從水麵上冒出頭來,叫道:“好苦、好鹹!怎麼跟海水似的?”
緊接著又叫:“好冷,好冷!快拉我上去!”
船上一個阿踏,岸上一個小麗,都是一輩子生活在這裏的人,除了偶爾經過在此歇腳的西域商人,他們和外界幾乎不打任何交道,何曾見過如此古怪的一幕?他們呆呆地看著這對奇模怪樣的人,已經完全反應不過來了。
這兩位驢騎士自然就是郭嘉和邢天。
他們在山上終於找到了水源和大量的野生動物,用兩天的時間恢複了體力並且獵取了一些動物,積攢了些一些肉幹,當他們一切準備停當的時候,又灌足了水袋,決定離開山區。
翻過山巒雖然不再是沙漠,卻是大片的弋壁,至少目力所及還不能看到邊緣,兩人不知能否徒步走出去,於是就想捉兩頭犛牛代步,可那野犛牛力大無窮,兩個人摔得鼻青臉腫也無法降服,正無可奈何的當口兒,他們又看見了一群野驢。
兩人頓時改了主意,在他們的想法裏,驢比牛應該力氣小些,跑得也快些。可兩個人降服野驢的過程也是慘不忍睹。野驢比起家養的小毛驢來說,可算是高頭駿驢了,成年的野驢體長兩米多,重達八百斤,而且野驢膽子小,所以警覺性特別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