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薑武早已為薑維上了一層傷藥。一邊包紮,一邊不住抱怨道:“那個徐文廷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把少主打成這副模樣。”
薑維卻絲毫不以為意。
杖責裏頭是有玄機的,輕也一杖重也一杖,全憑執法之人的施為。有些雖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傷;也有的往死裏打,但見皮膚紅腫,卻大受內傷。方才徐文廷為他行刑時,就是采取了第一種方式。
故而薑維知道自己的傷口雖看著血肉模糊,實則並無大礙。他望下台下正在執刑的徐文廷,暗覺此人頗知變通,是個可造之才。
包紮完畢,薑維向糜全招了招手,糜全竟然乖乖得跑來。薑維笑了笑,道:“把營中醫官盡數請來。”
百餘人一同受刑,場麵何其壯觀!行刑的軍士堪堪打了半個時辰,方才全部行刑完畢。邊上又有十餘名醫官逐一為受刑後的士兵敷藥包紮。
吳驍受了二十杖,已是委頓在地,口不能言了。薑維遂指派了兩個醫官扶他回營休息。這一番處置,整整花了一個多時辰。
薑維掃視校場,眼看著善後事宜皆已處理完畢,忽高聲喊道:“列隊!”
場下無論是看戲的,還是受罰後坐地休息的士兵,聞言後慌忙起身尋找自己的位置、筆直站立,不複方才亂糟糟的樣子。隻不過片刻功夫,場上已是鴉雀無聲,眾人隻拿一雙眼睛,看向點將台上。
薑維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接下來便是要跑步熱身了。本將知道諸位以前都在繞著校場跑,但今日規矩須改一改,你們都隨中郎將從南門出、北門入。兩刻之內跑完。”
他說完望向糜威,見糜威點了點頭,就不複言語。當下由糜威帶頭,身後甲乙丙丁等各屯依次跟隨。
台下一群受了罰的士兵抱怨道:
“我們是騎兵,學兩條腿的跑步算怎麼回事?”
“剛被打,現在還要跑?還讓不讓人活了?”
邊上相熟的士兵勸道:“你們就別說了,人家薑左丞不也被打得很慘,他已經跑遠了。”
那士兵遠遠望去,果見薑維穿戴整齊,混若無事一般向南門跑去,他身後甲乙丙丁等各屯依次跟隨,便連主將糜威也郝然在列。
這群士兵情知是不能免了,隻能哀歎一聲,強打起精神、忍住疼痛,提步跟上隊友。
營地占地頗廣,周長約莫二十餘裏,從南門跑到北門,差不多是在十裏路左右。
跑步並非平日的鍛煉項目,不少士兵頗有些抵觸。但見到糜威、薑維親自帶隊,自然也無話可說。話說跑步誰不會啊?
九百餘人一列四人並肩疾跑,隊伍綿延,十分齊整。
跑了約莫三裏,有些人開始腳步散亂,氣喘籲籲,明白跑步並非他們想象中那麼容易了。跑到五裏路,隊伍已經明顯變形,耐力好的能緊緊跟住,耐力差些的自然就落後了,一些人咬牙堅持住,還有一些索性就跑幾步的同事走上兩步,反正這個羽林左丞也沒說跑慢了是否會接受懲罰。
薑維自小鍛煉,這點路程自然完全不在話下,糜威也是從小打熬氣力,也是身姿矯健。兩人一馬當先,漸漸將後麵隊伍甩開。
他倆不時回頭觀望,隻見薑武和糜全勉強還能跟上,此外還有三五十人尚能緊緊咬住,不過皆已滿頭大汗,氣喘不止。
其中倒是有一員屯將打扮的漢子,麵不紅,氣不喘,想是行有餘力,正是擂鼓聚將時,第一個帶隊到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