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相見,關銀屏又驚又喜:“薑…薑將軍,你如何會在此處?”
薑維道:“君侯設宴為將士們慶功,不過他未免我等放不開,飲了兩杯便走了。我也放心不下傷員,借著更衣之機,匆匆溜了出來。”
關銀屏此刻的心情猶如被清風拂過,輕掩櫻唇,笑道:“你是主角,一會兒大家找不到敬酒之人,豈不是讓人著急麼?”
薑維苦笑道:“就數你二兄鬧得最凶。罷了,眼下危急未除,我確實無心飲酒作樂。而且,羽林郎多有些凍傷、溫熱之症,我正要來取些藥物。”
他頓了頓,接著道:“方才說到這位兄弟傷口化膿了,這兒可有活血化瘀的草藥麼?”
見他說回到正事,關銀屏收斂心神,忙起身從角落翻出幾株生葉如羽狀分裂的草藥,奉於薑維身前:“石先生說這種草藥叫做白芷,有活血化瘀之用。”
“嗯。”薑維接過後,也不用藥缽去搗,徑直送入口中咀嚼起來。他餘光望見關銀屏投來詫異的眼神,於是含糊著解釋道:“唾液也有化瘀之用,山林裏的野獸受些小傷,都是靠舌頭舔舐,大多都能痊愈。用嘴咀嚼草藥,可保藥效不流失,效果最好。”
關銀屏見狀,也想依樣畫葫蘆,但草藥堪堪送到嘴邊,忽又想到自己終歸是女孩子家,如何能行這等私密之事?隻得匆匆放下。
她秋目如水,一雙晶亮的眸子落在薑維專注的臉上,想到他方才說的野獸受傷後靠舌頭舔舐一事,心中似有一頭小鹿亂撞:“別人我自不管,但倘若…倘若他受了傷,我…我倒是願意……”
一想到自己用柔軟、濕潤的舌頭在眼前之人身上舔舐的場景,關銀屏胸腔砰砰砰快速跳動起來,俏臉登時燒得通紅。
驀地,她又覺得此念極為不妥,忙壓下旖念:“呸呸呸,怎能詛咒薑將軍受傷,他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千軍萬馬之中都能安然返回,定然不會有恙。”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薑維顧著給傷員包紮傷口,哪裏知道身邊這位明媚的少女早已神遊天外,嘴角不覺已是微微上揚。
他自小練武,上肢有力穩定,不一會兒就已包紮完畢,忽想起突圍之前在傷病營遇到的那位叫做江尚的羽林郎,便開口問道:
“三小姐,請問那日重傷的羽林郎江尚在哪兒?”
“啊!”聞到薑維召喚,關銀屏驀地回過神來,忙道:“在的,在裏間,由石先生親自照顧。不過石先生說,他受的傷過重,能夠撐到如今,已經十分難得,隻怕再過兩日,便要…便要……”
薑維歎了口氣:“領我去看看罷。”
關銀屏當下起身,點起一盞油燈,領著薑維到裏間視察。
裏間住的都是重傷員,因天色已晚的緣故,不少人皆已沉沉睡去。
薑維走到江尚榻旁,借著幽暗的燈光,勉強能看清江尚臉色潮紅,他的嘴唇幹裂脫皮,眉頭緊鎖,便是在睡夢中也覺得十分痛苦,即便是在隆冬之際,也是滿頭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