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
見到此人到來,治元多顯得十分興奮,飄忽的目光立即從薑維腰間移開,急忙策馬相迎。
哪知楊蘭對此視若無睹,錯身避過,徑直驅馬直取騎隊。
治無戴顯然對此女甚為寵愛,對她如此失禮之舉不僅毫無見怪之意,反而笑著招呼道:
“慢些、慢些,莫要衝撞了天將軍虎威。”
說話間,楊蘭已經奔至下馬,俏生生得站在治無戴與馬超身前,也不行禮,隻睜大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馬超,側首疑問道:
“你便是大名鼎鼎的錦馬超嗎?”
見她如此失禮,治無戴終於拉下臉來,沉聲嗬斥道:
“天將軍是義父的兄長,你這孩兒怎麼說話的?”
說罷,舉鞭子就要教訓。
馬超卻伸手將之攔下,頷首道:“不錯,我便是馬超。”
楊蘭負手打量了一會,意興闌珊道:
“從小就聽聞神威天將軍打遍天下無敵手,耳朵都快聽出繭來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原來隻是個普通的漢子而已,除了長得俊美,跟旁人也沒什麼兩樣嘛。”
她講這番話時,語氣上頗有些失望,但在馬超聽來,卻是十分之悅耳。
隻因他自小就有美男子之稱,平日裏對自身的外貌也是極為自負。
此番乍聞羌女“明貶實褒”誇讚他的樣貌,心中快慰之情,比之旁人誇獎他武藝高強也是不遑多讓。
治無戴見狀隻得無奈搖頭道:
“楊蘭原是封養牢姐羌的族長的女兒。封養牢姐羌原本居住在湟水下遊以南,幾年前遭到他族侵擾,死傷慘重。他父親率領殘部投奔於我,我便收下這一部,並收楊蘭為義女,平日裏疼愛慣了,卻教她養成這副刁蠻的性子……真是……真是…….”
他還在向馬超解釋,楊蘭已經移步來到漢人騎隊中間,運目將諸人掃了一遍。
諸人知他是治無戴的義女,笑臉相迎之餘,紛紛自報姓名。
哪知楊蘭麵上的失望之色卻是越來越重,心道:
“都說一漢敵五胡,我心中本不服氣,原想找個漢人較量一番來著……說起來天將軍武藝高強,是較量的最佳人選,但義父如此護著他,料來不許,哎……可惜眼前這群漢人都是軟綿綿的模樣,似乎一個能打得都沒有……”
正當無奈,堪堪掃到薑維之際,她的目光驀然便是一亮。
但見眼前這名青年將軍青袍銀甲,手持大槍,腰懸長劍,背挽雕弓,端坐於雪白駿馬之上,撲麵而來的既有漢人之沉穩含蓄,亦有百戰壯士才有的肅殺威烈。
楊蘭見獵心喜,心道,這才是男兒該有的模樣……
經她這麼一打岔,騎隊速度減緩不少,治無戴隻得嗬斥阻攔,催促著重新上路。
楊蘭吐了吐舌頭,翻身上馬,彙入騎隊之中。
沿途上,她好奇的目光不住在馬超與薑維之間切換,比較了好半晌,終又心道:
“天將軍雖然更俊美,但臉色未免太蒼白了一些,似乎有暗疾在身……說起來,還是這個叫薑維的小子更為硬朗,沒錯,就是他了!”
她卻不知,身後的治元多將她這番舉動一一看在眼裏,笑容不知不覺寡淡了許多,眼神中亦升騰起一絲複雜的神色。
馬超一行人便在治無戴的恭迎下,在數萬族眾的注視中,施施然進入主賬。
與寒風刺骨的外間相比,主賬之內溫暖如春,赫然便是另一番明麗景象。
但見主帳雖然是用牛皮縫製,但內中高大明亮,金碧輝煌,隨處可見用金箔銀錫點綴的裝飾。
地上鋪滿了頗具西域風情的毛毯,羌胡侍女身著來自漢地的綾羅綢緞,笑靨如花,如蝴蝶般穿梭行走。
餐幾上堆放著金銀餐具,觀其造型迥異,紋飾繁複;上麵除了裝些牛羊肉,還有許多酒水、瓜果、蔬菜,均是諸人見所未見之物,料來都是來自西域的珍品。
治無戴攬了馬超之手,施施然坐上主位,開始殷勤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