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和藺相如在趙國地位的提高,每日前來別館拜會的人很多。藺相如向來不願理會這些應酬,招待客人的事情便落到我頭上。恰好我也有意結識趙國權貴為將來打下人脈基礎。
這日,平原君來訪。我特意在別館的主事堂設下酒宴,並決定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與趙勝套下交情,他對我日後在趙國的發展有莫大的幫助。
趙勝亦是個喜好結交之人,不一會兒工夫,我們已然熟念。“聽聞司徒賢弟原為繆賢門客?”
“愚弟不才,確曾投繆總管門下。”我打蛇隨棍上連忙與趙勝稱兄道弟,也借此與他拉近距離。
果然,趙勝聽我自稱愚弟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儼然以兄長的口氣說道:“此去秦國必遇不少險阻,餘弟要多加小心才好,為兄在秦國有一故友叫季謙,曾為門下食客,今於鹹陽開一家布莊,若有危難可去找他幫忙,就道是平原君兄弟。”
這對我來說不失為一個好的消息。這次訪秦凶吉難測,對於我來說既是一個機遇也是一次冒險。若成,今後我在趙國將有一席之地。若敗,恐怕難以再回趙國。於是我忙作出感激涕淋一番,道:“趙兄的恩德司徒銘記於心。”
趙勝擺了擺手,又道:“既為兄弟何須客氣。”緊接著話鋒一轉,“藺特使為何不在?”
我心中暗叫糟糕,原是有提醒藺相如要參加酒宴的,平原君得罪不得,偏偏他性格孤傲,不願屈從權貴。我隻好道:“藺兄今日偶感風寒,生怕傳染便留在廂房中。”
趙勝道:“可有好轉,切勿延誤了訪秦之任。”
我道:“多謝趙兄關懷,應是幾日便好並無大礙。隻是不能出來見客,我代相如向趙兄賠罪還望見諒。”說著,我便拿起酒自罰了一杯。趙勝被我這番客套弄得渾身不自在,也不好再說什麼,便轉向其他議題。
席間,我早已打聽好平原君性喜舞樂,特邀了一幫舞娘助興。酒罷,我一拍手,一群舞娘緩緩飄出,纖腰細頸,婀娜娉婷,款款跳起了《湘妃曲》。一時間,別館四處鶯歌嘹響,我頓時沉醉在歌舞升平的假象中,又不由得想到:這或許也是相如堅決不肯參席的原因之一,他向往清幽,可是這戰國亂世哪有清幽……
“好,好,好。”
我突然被趙勝連聲的叫好拉回到現實中來,看得出他非常盡興,鼓掌鼓得起勁。想來我已經成功地籠絡了平原君,“欲招其人,投其所好”的道理我還懂。
趙勝鼓掌畢,向我道:“傳聞春秋時期,楚國有一個楚懷王偏愛纖細的腰肢,他宮中的大臣為博得國君的寵幸全都餓得挺不起腰幹。”
我聽罷,獨自沉浸入思歎中: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不知道是楚王之悲,還是楚地的百姓之悲。
“司徒賢弟……”趙勝又是幾聲大叫把我拉回神來,不禁懊悔,生怕剛才的閃神漏聽了重要的事,忙道:“趙兄方才說了什麼?”
“賢弟想是這幾日忙活,精神稍嫌不濟。”趙勝笑著遙遙頭。
我趕忙作揖,道:“愚弟惶恐,怠慢之處望兄長海涵。”
趙勝見我又是徑自施禮,有些無奈道:“自家兄弟莫見了外。為兄剛才料想此班舞娘定為楚人。”
我有些驚訝,道:“趙兄何以見得。”
趙勝道:“傳言荊楚女子皆膚嫩而皮細,但因常年日曬緣故多顯麥色。相較之下,中原女子雖以白皙居多卻由於風霜而落得粗糙。”聽罷,我不由得佩服起他觀察得細致,不曉得今晚的宴席他又觀察了我幾分。
酒宴在一片歡樂中結束,我達到了結識平原君的目的。趙勝辭別後,我向藺相如的廂房走去。自從新遷別館,我和相如都很忙,有好些時候沒有深談。我欲將今日的事情告之,順便問問他的看法,畢竟對於“戰國四公子”還是藺相如比我知道得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