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先去淨房換洗,穿著軟緞中衣預備安置,進內室便見謝琳琅倚靠在床頭等他,臉上笑意融融。他心底瞬間就軟下來,綿踏踏的,伸手壓了壓嘴角,才忍住沒往上翹,也不到床上去,隨手拖過一個小杌子來,坐在上麵,也不說話。
謝琳琅不明所以,遲遲道:“你幹什麼呢?不困麼?”
蕭慕說不困,繃了半晌,終於繃不住,轉過臉去,問她:“王妃還對平安侯府的大公子念念不忘麼?嫁給我做續弦是不是覺得委屈了?”甫一出口,嘴角迅速下垂,越想越氣憤,“逢著年節的,還要給前王妃跪拜,果然是委屈了!”
謝琳琅簡直愕然,不就是平安侯府求娶過她麼,連親都沒定上,至於他三番兩次拿出來作臉子麼!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沒了,這人平時看著冷俊,高高在上的,鬧起小別扭來竟沒個完!她沒耐性了,掀開被子就臥下去,也不言聲。手習慣性的搭在肚子上,瞬間想起來,自己辛苦給他懷孩子,他竟還跟她擺臉子,一時氣憤壓不住,就坐起來道:“這都多久的事了?王爺覺得鬧別扭好玩麼?”
蕭慕見她驀地坐起來,嚇了一跳,忙要上前扶她,她卻側身避開了,蕭慕苦笑,心想要不就這樣算了,興許是弄錯了……可心裏頭不自在,今天午晌時他確實看到是她的一個陪嫁小子給狄慎白遞了東西。
在地心旋磨了一圈兒,還是放不下,衝口而出:“你今兒沒給平安侯府的大公子送東西麼?我雖離得遠,也瞧得出來是塊品紅色的帕子,一看就是女人用的東西,你送給他做什麼?”
原來是這件事。
謝琳琅心裏好受了些,但對他的態度還是有些不滿,有話不會好好跟她說麼?直接問她她又不會遮遮掩掩,本就沒什麼好藏掖的。
她和緩了聲調,道:“那帕子確實是我讓人給他送過去的。”
蕭慕心裏一抽,氣得騰地就站起來。
謝琳琅見他急赤白臉的模樣,笑意悄悄攀上眼尾,這事兒原不想跟他說,看此時情況,不說是不成了,便道:“那帕子是平安侯府的二公子偷偷塞給芳姐兒身邊伺候丫頭的,讓她交給芳姐兒,上頭還寫了首詩。夫人去後,我娘家一直沒個正經主母,我怕芳姐兒教養上懈怠,便派了兩個教養嬤嬤看照她,那兩個嬤嬤發覺後就將帕子繳了給我送了來。二公子雖說與芳姐兒定了親,但畢竟未婚未嫁,私相授受,傳出去不好聽,我才讓人將帕子交給他兄長,也讓他多管教二公子。”
是這麼回事……蕭慕心裏霎時就舒緩開了,又為自己剛剛的表現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一個大男人吃起自己王妃的醋來,還讓自己的王妃逮個正著。走過去掀起被子就躺到床上,湊過去,抱著她親了一口,急於將這個話題甩開,轉臉又想到日後謝芳琅嫁到平安侯府去,兩家就是姻親,還要走動,心裏頭不大襯意,卻也不敢再提這事了,伸手過去,道:“給我摸摸,他今天動了麼?”
謝琳琅卻翻身臉衝著裏頭去了。
他也不氣餒,說起溫家的事來,道:“溫家前幾日過繼的那個嗣子,升得倒快,這才幾日的功夫,已經是指揮同知了。如今戎羝新王肅清了內亂,想有一番作為,西北要加調人手過去,我瞧著濯盈是準備將溫據送往西北,若真立下個戰功,手中再有著軍權,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倚仗了。濯盈實在不像是一個長於內宅的庶女,她見識手段都有,隻怕是個強敵。”
謝琳琅果然就轉過身來,想了想道:“她畢竟在西北多年,自是比一般的後宅女兒要強上許多。隻是如今溫家那個嗣子過去,會不會搶了阮世子的統帥之權?”
蕭慕目光就露出寒意來,希望她沒有這個野心,若是有,一場動亂就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