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璿,你是不是討厭我!”高孝琬艱難的問道,一向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此時滿是黯然。
李璿啞然,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一時陷於兩難的境地。
高孝琬見她低頭默然不語,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恨恨的一甩手,“阿璿既不想說,我也不勉強,自此以後,我們再不……再不……”他咬了幾次牙,這句話也沒有說完,隻能轉身便走。
李璿見他走遠了,木木的到走到一邊的矮塌上坐了下來,她盯著冒的白煙的銅鴨香爐,心中苦澀難當,“真要依了父母親所願,去做那個什麼族長夫人麼?”李璿想起年前見過的崔家表哥,當真算得上是大家公子氣定神閑。
側著頭從銅鏡裏看著自己尚且稚嫩的麵容,輕輕的扯動嘴角,自嘲的想,“崔家表哥大她七歲,今年已經十七了,聽母親說明天大舅舅就要給他行冠禮了。行了冠禮是不是就該給他通房丫頭了呢?”
在這個戰爭頻發的年代,女子的地位尤其低下,幾乎完全依附於男人生活,像他們這種世家大族,行冠禮的男子如果沒有娶妻,或者剛剛訂婚,家裏的長輩便會給自家兒郎備下美人,充作成年禮物。
“難道她就要淪落到這種地步,把前世的自尊、自傲都扔到九宵雲外,親手打破自己最後一道底線,與人共侍一夫,就隻為了活著!或者說,為了像個標準的古代女子那樣活著,低調、平凡,甚至比古代的女人還要賢良淑德,為了家族、為了雙親、或者還為了自己能平安的走過一生,就這麼認命了麼!”
李璿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似乎能看到鏡中少女眼中的火花在慢慢熄滅,直至不見。
“姑娘?”李氏慢慢的推了推李璿,她見自家姑娘自從河間王走了以後,就一直愣愣的出神,有一陣子似乎要消失不見了。
“奶娘。”李璿燦然一笑,“你別擔心,我沒事。”說完之後,又繼續神遊天外。
李氏和她的貼身丫頭見了,都不敢再驚動她,輕手輕腳的收拾著地上的東西。“姑娘,你剛才沒吃多少東西,還要不要再吃一點!”紅綾輕聲的問道。
“不用了!”李璿揮了揮手,她現在在思考今後的人生大事,那還有功夫吃吃喝喝,要吃飯等她想明白的吧。
事實證明,對於高家的男人永遠都不能放心太早。剛剛失魂落魄走了的高孝琬一陣風似的刮了回來,他直接刮到了李璿麵前,單膝跪地,雙手緊緊的握住女孩的一雙纖纖玉手。
多情的桃花眼專注的看著李璿,他認真的表白著,“阿璿,你可以討厭我、恨我、不理我都可以,隻要讓我時時看著你就好。”
李璿愣愣的伸手撫過麵前少年精致的麵容,眼睛的火苗一點點的重新燃燒起來,“重活一世,就是為了讓自己憋氣的生,再鬱悶的死麼?憑什麼女人就一定要妥協,憑什麼男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上輩子都沒受過的氣,難道她這輩子要自個兒主動受回來,那不是有毛病麼!這一世的父親母親哎,對不起了,崔家表哥我一點都不想嫁,男人還是要自己選的好。”
“阿璿,你怎麼不說話!”高孝琬著急的問道,“難道你討厭我到連看你都不高興麼!”
女孩伸手就拍了少年的額頭一下,笑罵道:“說什麼胡話,我幾時說討厭你來著。不過,河間王殿下,你這幅模樣是存心讓我受罰了。”
“沒,沒!”高孝琬傻笑了幾聲,起身坐在她的身邊,“阿璿你真的沒有討厭我?”
“當然,咱們河間王殿下英姿勃發、文武雙全,大齊的那個女郎能討厭你呢。”扔了個一個包袱的李璿,終於有了心情和他說說笑笑。
“那你前幾天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的,我那裏做得不好,讓你生氣了麼?”高孝琬皺起好看的眉頭,小心的問。
“也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好一陣歹一陣的,說生氣就生氣,讓人摸不到底罷了。”想到這個少年陰晴不定的脾氣,李璿在心裏微微的歎了口氣,還有得教啊。
“那,那我以後收斂著點,或者,我再發脾氣,你就打我好了!”高孝琬一臉的認真。
女孩輕笑出聲,“嗬,我那敢打你!不過你下次再亂發脾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這幾天也不知道她糾結個啥,選男人當然要選那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難道要選個博愛型的來氣死自己麼。崔家表哥身家再好,也擋不住他就快有了小老婆的事實,就算她以後能製住他,不讓他去小老婆房裏過夜,難不成那些已經娶了的就能當看不到麼?退一步說,就算那崔家表哥自己不娶,他家裏一群老不死的還等著給他送呢,她能都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