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慢慢的走在這座她的公公文宣帝特意賜給二叔的宅子裏,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她的公公,當今的陛下對於自家妹妹的寵愛。想到臨出來前,姑姑意有所指的話,李琬攥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四個月牙兒形的痕跡。
她在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姑姑和母親一定是想錯了,太子從未喜歡過阿璿,他與阿璿不過是兄妹之情,就像自己的大哥不也是喜歡阿璿更超過自己和二妹麼。在阿瑜和阿璿這兩個妹妹之中,她也比較喜歡開朗愛笑的阿璿不是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越這麼告訴自己,心裏越有個聲音在反駁她。那個聲音明明在說,母親和姑姑不會騙她的。
其時李琬自嫁給太子高殷之後,夫妻之間魚水合諧、甚為恩愛,更兼太子性情溫和開朗、禮士好學,不似高家的男人們那般脾氣暴虐、隻好武風。一年多的宮庭生活,因有高殷在前麵擋著,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可怕。慢慢的李琬也將自己的無奈嫁入皇家的幽怨去了許多,將自己的滿腔癡戀都放在了太子身上。
每日來往於皇後寢宮與東宮之間,被無數的宮女侍者環繞,上貢的無數珍寶也都會先讓皇後和太子妃挑選,這讓李琬更多的感受到了權利帶來的好處。想到當初姑姑選了她做太子妃時,她還暗暗的埋怨落淚,如今想來真是好笑。看看自己的姑姑,這後宮前朝有多少人都受了陛下的折磨、虐殺,唯獨姑姑穩坐中宮,被一國之主敬愛有佳。看著陛下與姑姑,李琬無數的想像,那就是她與太子未來的生活,但她一定會比姑姑過得還好,因為她的夫君更像個李家郎君,比陛下會體貼尊重人多了。
偏偏就在她對未來滿懷喜悅的時候,姑姑和母親含糊不清的話,在她心中留下了濃濃的一道陰影。雖說她極力的否認,但是對於李璿,她再也找不回從前單純的姐妹情了。
“殿下,三娘子的院子到了。”隨行的宮婢適時出聲。
李琬站在李璿院子的門口,舉目望去,黑地金字的匾額刻著“金玉園”三個字。李琬一看就認出來,那一筆硬朗的過份的字跡分明出自文宣帝親自手書。想到自己嫁入宮中的第二日,原本文召見他們新婚夫妻的陛下,醉酒未起。對比著自己的妹妹,李琬在心中苦笑,還真是偏心的過份。
聽到紅蘿進來回稟說太子妃來了,李璿有一瞬間的呆愣,她看了一眼還在拍著抱枕玩的高孝琬,無奈的搶過來,“三哥,你先去也,我要更衣。”
高孝琬詫異的看了一眼臉色還是有點憔悴的李璿,伸手把她按躺下,認真的說:“我聽你的丫頭說了,崔夫人不許你下床的。”
“三哥,太子妃來了,我該出去恭迎的。”李璿無奈的推開了他的說,同樣認真的回道。
高孝琬去冷笑了一聲,“太子妃是你姐姐,一家人有什麼好多禮的。再說皇叔來了,你不也是躺在床上迎的,難道太子妃會比陛下還尊貴?”
李璿被高孝琬說得有些鬱悶,她不好直接跟他說,瘋子姑父不會跟她記較,沒準還因為她拿他當親人,而更高興。但是這位姐姐不行,一年多宮中生活,在皇後姑姑和大伯母的雙重教導之下,她明顯的感覺到這位姐姐對她的疏遠。如果她今天拿著架子不出去的話,大姐一定不會高興的。
高孝琬見李璿唇邊的那抹苦笑,挑了挑眉,“反正我會看著你,決不許你起床。”說著,他轉頭對紅蘿說,“你去跟太子妃說,阿璿病還未好,讓她自己進來。”
紅蘿一驚,遲疑的道:“殿下,姑娘,這樣好麼?”
高孝琬眼睛眯了起來,森冷的目光毫不掩飾的落在她的身上,“怎麼,孤支使不動你麼。”
紅蘿臉色一白,倉皇著退了出去。
高孝琬若有所思的回頭對李璿道:“阿璿,你這個婢女該換換了。”
李璿微微點頭,“嗯,我原打算在祖父壽宴前將她們嫁出去的,偏又病了,等過了這陣子,我就把她們都放出去。”
聽了這話,高孝琬不滿的瞪著她,“阿璿,你就是太心軟了,這種丫頭直接打死就好了,還要放她們出去!”
李璿瞪了他一眼,不滿的道:“別整天喊打喊殺的,這些丫鬟平日裏對我還算忠心,若不是她們的爹娘都在祖宅,想來也不會這樣。”
“三哥,你說太子妃這個時候來,是為了什麼?”雖說李璿不想太過猜忌,但是姑姑和伯母的態度不由得她不多想。
“阿璿,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想裝不知道。”高孝琬雙眉緊皺,嚴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