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的宮中之行異乎尋常的順利,李璿做好的心裏準備全都白費了。薛嬪並沒有在皇後宮裏出現,聽皇後說,自昨日診出喜脈之後,薛嬪就意外的沉寂下來。她們探望過有孕的太子妃之後。李璿的大伯母拉著太子妃的手,念叨了好多需要注意的事項,還把家裏帶來的兩個老媽子給了太子妃,這才放心的回府。
她們一行幾個回到李家老宅的時候,鄭氏笑著對崔氏說道:“叔母,讓三妹陪我一會兒可好。”
崔氏點了點頭,轉頭對大夫人盧氏道:“大嫂,家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阿璿這丫頭,又要打擾你們了。”
盧氏如今心滿意足,便也和氣的回了句,“弟妹見外了,都是自家的孩子,阿璿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說什麼打不打擾的話。”
崔氏一笑,叮囑了李璿幾句,便上車回府了。李璿和鄭氏向盧氏屈膝行禮,得到允許之後,才一同來到鄭氏的院子。
兩人一進屋,鄭宜看著丫鬟上過茶水之後,就揮手讓她們下去了。
李璿隨手端起清茶,泯了一口,淡笑不語的等著鄭宜說話。果然,鄭宜皺著眉先開口了,“阿璿,薛氏到是聰明,這回有點麻煩了。”
看樣子,薛嬪也知道她這個孩子來得不容易,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所以她這次並沒有借機生事,反正老老實實的去養胎了。李璿也知道,鄭宜煩憂的由來。如果薛嬪今天恥高氣昂的出現在皇後宮中,這樣的人,倒好對付些。偏偏她這回實相了,那麼有些手段,李家自是不好再用。
就怕,薛嬪生個男孩,被婁太後利用,到時候萬一要是廢了太子,另立幼子,將來的朝堂上,李家可就麻煩了。或者該說,像李氏、鄭氏、楊氏、盧氏、崔氏這些傳承很久的士族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太子妃也有孕了。”李璿提醒了她一句,最好現在別動手,多做多錯。真要讓文宣帝和婁太後他們抓住把柄,皇後和太子都會受牽連。
鄭宜撫了撫頭發,撇了李璿一眼,“我比你還先知道的呢?”
李璿啟唇剛要說話,鄭宜搶先開口,“你說的我都知道,難道這李家就你一個聰明人不成。”
李璿聳了聳肩,“這事上有祖父祖母,下有伯父、伯母,還有我爹娘,你操什麼心啊?”她真不明白,李家這麼多當家人,還能輪得到她們這些小輩動手。
“得了,我也不過是跟著白著急。”鄭宜隨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阿璿,我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需要你這麼鄭重其事的。”
鄭宜起身走到她身邊坐在,拉起她的手,歎了口氣道:“我母親昨日來的時候,提起件事。”說完,她看了看李璿的神色,才又接了下去,“阿璿,你和河間王殿下怎麼樣了?”
“吔,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李璿疑惑的問。
鄭宜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太後看中了盧家的嫡女,想許給河間王。聽我母親說,已經招盧家的女郎進宮好幾次了。叔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怎麼你們還沒訂親?”
李璿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撫額歎息,婁太後這是什麼意思,要給高孝琬娶老婆,她早幹什麼去了,怎麼才想起來。
鄭宜見她不說話,有些急了,推了推她,“你到是說話呀,總不能看著自己選好的男人飛了吧。”
李璿斜了她一眼,又泯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的開口回道:“你看我像那種傻子麼?”
“你這會兒能耐了,太後要賜婚,河間王還能不同意?”
“反正總有會人不同意。”
鄭宜被李璿這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到了,她恨恨的靠在了一邊的憑幾上,“你再這樣下去,有你哭的時候。”
“少女君,大少郎君回來了。”門外的丫鬟回稟了一聲,門上的竹簾被高高挑起,李琰蒼白著一張臉,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鄭宜見他臉色不對,連忙關切的上前問道:“郎君,你這是怎麼了。”
李璿本來見到自家哥哥回來,就想直接回家,省得打擾人家小兩口親熱。可是看到大哥那慌亂、驚恐的神色,就站住了腳。
李琰幾乎是硬撐著身子回來的,到家之後立刻就癱在了坐塌上,他顫著手端起茶杯,好半天才喝了一口,閉上眼睛努力平靜了半天,才啞著嗓子說:“陛下,陛下今日把薛貴嬪做成琵琶了。”
“什麼?”李璿和鄭宜同時驚呼出聲,鄭宜抓著他的袖子連聲問道:“郎君,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麼?”
李琰艱難的點了點頭,他強咽了口唾沫,“今日我去城東崔家宴飲,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陛下就來了。其時他來的時候挺高興的,還和我們一起喝了不少酒,喝到興起的時候,隨手就把薛貴嬪的人頭扔到了桌上,最後還用,還用她的腿骨做了個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