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咳了一聲,就岔開話題,道:“我才離開沒幾日,你就已經踏入靈海境中期境界了,看來以你的資質,踏入靈海境後期,對你來說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肖芃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感激之色,道:“還得多謝大哥贈與我的靈丹,要不是有那兩瓶靈丹,恐怕我到現在還是在靈海境初期掙紮的修士呢。肖芃本領低微,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葉天禦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接著道:“小事,反正那些靈丹對我作用已經不大,而且也值不了幾個錢,再說客氣話就見外了。不過你的劍法當真是與日俱進,如今我光憑劍術,八成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肖芃心中明白葉天禦的好意,打趣道:“葉大哥本就不是主修劍法,能與我劍術相匹敵,著實讓我這個劍修慚愧。”
葉天禦坦然地笑了笑道:“也是一說。”
“不過我們修道之人,修行最看重的還是心境,切不可貪功冒進。空有一身高強本領,如果沒有足夠強的覺悟與信念,最終會被自己毀滅。”
片刻的安靜之後,他悄然看了看肖芃粗糙的雙手,忽然轉過頭望著遠處朦朦朧朧的巨峰,感歎似的說道。
像他與肖芃這樣的修道之人,雖然身體堅韌程度遠遠談不上刀槍不入,但是風雨不侵還是勉強能達到。以這種凡人難以想象的強健身體,肖芃雙手卻能磨出薄薄一層皮繭,顯而易見,恐怕他在這座幽寂的小院中,整日都是伴著手中長劍,孤獨而艱難地度過。
葉天禦心中雪亮,他明白這種寂寥生活有多麼可怕,它最容易將一個潛力極大的人引入歧途,讓這個人在孤寂中迷失自我。
他暗自歎了口氣,這個少年此時的情況,多麼像他在北臨城中乞食度日的十年,饒是已經解脫出來,他卻再也不想回想起那種滋味。而此時他對於這個具有有監護責任的少年,卻無法給他多少幫助。他隻有在這個少年臨近陷入迷失自我的孤寂旋渦時,伺機拉他一把,給他帶來一些光明。
肖芃聰慧,似乎明白葉天禦話語中的點醒,於是笑著回道:“我明白的。隻是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小院中實在無聊,所以除了練劍,倒也沒有其他事可做。幹脆我就練劍來自找樂趣了,而且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那就好。”
葉天禦轉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訕笑著說道:“有時候,也不要太拒人於千裏之外了,我看得出來,高小雨與你很投緣,跟她在一起,什麼不愉快的事都能在她的一笑之下冰消雪融了。”
肖芃露出一副無奈的神色道:“這點我深有領會。就是她的熱情太過火熱,簡直要把我給消融掉了,讓人有點消受不了。”
葉天禦聞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大有一種同病相憐的神態,引得肖芃也跟著嘿嘿傻笑了起來。
葉天禦來時本想拉他到宗門裏麵去轉一轉,但又擔心他不會答應,不過此時經過這一番閑聊,看來大有希望了。
看著他略顯稚氣的臉,葉天禦毫無預兆地伸手一送,將一本質樸的書冊遞到他的麵前,淡淡地說道:“這本書也該物歸原主了。”
被葉天禦突如其來的舉動一攪,肖芃愣了一下,待看清那本書冊的模樣後,他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看了看葉天禦,喉嚨一動,使勁咽了口唾沫,才緩緩伸手接過了那本書冊。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手中書冊,臉上火熱神態不覺油然而生,連兩邊臉頰迅速泛紅他都絲毫無覺,似乎此時他眼中隻剩下手中那一本樸質的書冊了。
太乙劍訣,那是萬千修士甘願付出生命的代價都想要擁有的劍法神典,此時卻安靜地躺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一想到他為得到這本典籍而付出的代價,他的心就控製不住地沉痛。如果早知道這本典籍會用爺爺的鮮血澆灌而來,他寧願不要這本神典,他隻想要爺爺陪在他身邊,一起當一名默默無聞的小修士,守著自己的那一間小店鋪。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即便是這麼卑賤的生活,這麼微小的要求,都有人來破壞它。
從今以後,他要用生命來守護這本爺爺用滿腔熱血換來的典籍,練成它,然後為爺爺報仇,讓那些破壞自己一生的惡人,同樣付出生命的代價。
葉天禦看著呆若木雞的肖芃,臉上神情由火熱變成悲傷,由悲傷轉為憤恨,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悔意。
他覺得現在就將太乙劍訣還給這個少年,似乎還是有些為時過早。看來弄巧成拙,今日此行的小小目的,也不能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