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弦樂緣君係(1 / 1)

韶光寺禪房,茶香嫋嫋。

隻聽得一男子與方丈慧遠大師微不可聞的談話聲:“此事便要煩勞大師了,我本不欲以此俗事擾了佛門清淨,怎奈……”慧遠大師宣了一句佛號,打斷了男子似是愧疚的話:“施主莫要如此,老衲並非為了施主,而是為天下蒼生計。”又提高了聲音道:“施主所求之事老衲已了然,施主的百兩銀子老衲定會供奉於佛前,施主三月後再來還願即可。”

卻說那男子,取小道出了韶光寺後門,便見一輛精致的沉香木馬車停在道上,細看車上徽牌,竟是暮王府的標記!

見男子出來,從暗處閃現出一個身著黑衣的侍衛,恭敬地說:“請公子上車!”正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笛聲由遠及近,笛聲幽微,曲調清麗,竟是一曲《幽蘭》。男子不由得聽楞了神。“公子,公子!”侍衛急急的聲音將他驚醒。

男子思索片刻,對侍衛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在原地等待。侍衛見狀神色有些焦急:“可公子,莙公主……”男子聽聞侍衛此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並不言語,卻讓那侍衛如墜冰窖,慌忙跪下請罪:“公子恕罪,是逐風逾越了。”

男子也不答話,隻淡淡瞧著那名叫逐風的侍衛,目光清冷,直看到逐風冷汗直流,才淡漠開口:“暗室三日。”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逐風身子顫了顫,卻也知主子的決定向來不會更改,強作鎮定地答道:“是。”

男子不再向逐風投去一眼,聽得笛聲漸弱,匆匆循聲而去。

進了,進了,男子的腳步漸快,似是急切地想知道這空若幽蘭,哀怨婉轉的笛聲出自何人。

突然,他頓住了腳步。不是他不能再向前,而是不忍,也不願,驚醒了這夢中人。

笛聲的主人立在河堤上,白衣勝雪,朦朧的晨霧為她籠上一層白紗,身影雖纖細,卻風骨自成,似她飄飄裙裾上的點點紅梅,三千青絲隻鬆鬆用一支素白玉釵綰就,除此之外,竟再無珠釵點綴。

笛聲突兀地一窒,眼前的精靈白裙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裙擺上的紅梅也隨之撒開,轉過身來略帶著戒備地看著他,吐氣如蘭,聲音如同昆山玉碎:“閣下這是……”眼前的少女不過十四五歲,雖略帶稚氣,但膚如凝脂,眉若柳葉,眸似秋水,靈氣逼人,舉手投足皆是風情,且氣質淡雅出塵,任何語言仿佛都是對她的褻瀆。男子愣了一瞬,冷峻的臉旋即拉出一絲細微的弧度,溫和開口:“是在下唐突了,不過是以笛會友,聽得姑娘笛聲,若有所感,方才打擾了,還望姑娘海涵。”若是讓任何認識這男子的人站在這裏,準會大吃一驚,他還會語氣如此溫和地說這麼多話?!但女子不認識他呀,聽了他這話,隻稍稍放鬆了些,不再用警備的眼神看著他。

男子見她不答話,又開口道:“隻是姑娘方才一曲,倒是衝淡了曲中愁意,反倒側於知音難覓了。”女子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在此時,遠處傳來一女子的嬌聲:“小姐,老爺要回府了,快些吧。”女子連忙回道:“淩霜,我就來!”又回頭對男子略帶歉意的笑笑,低身福了福,便轉身向淩霜行去。男子見狀,也轉身離去。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風中唯留下他的喃喃自語與漫天柳絮一同上下翻飛。

大周朝天福五十九年三月,一個普通的春日,卻因商佑宸與納蘭未柳的相遇而變得不平凡。冥冥之中命運照既定路線行進,故事,正式開始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