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登基大典。
歌舞升平,普天同慶。
那一天,也是蘇清顏永生難忘的。
當百官正沉浸在皇家盛宴的隆重與華美之中時,有宮人匆匆來報,說是霹霜殿起火,火勢正在蔓延。問及有何人在內,聽見有六皇子正在霹霜殿左側的偏殿清點藏書時,清顏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
他,一定在裏麵。
唯一的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救他,一定要救他。
“清顏,不要去,太危險了。”她的手被暮流景牢牢握住,他痛苦地望著她。
遙遙望去,看見提著水桶的宮人麵色匆匆,火光渲染了整個皇城的上空,她的心被揪得很痛。
“對不起。”一揮衣袖,她鬆開了暮流景的手,幾乎是跌跌撞撞踉蹌地跑了出去。
火勢漫天,濃煙熏得她簌簌地落淚,眼前是白茫茫的煙霧夾雜著炎熱的大火,鋪天蓋地襲來。
“娘娘,不要去!”身後,不斷有宮人們呼喚製止她的聲音,可是她的身體不是她自己的了,靈魂在無助地嘶叫和呐喊著,一定要讓他離開,毫發無傷地消失。
清顏奪過宮人手中的水盆,將水傾覆到身上,全身濕透,滴著水。她不管不顧地衝進了火海,濃煙嗆鼻,眼淚翻滾,她掙紮著,摸索著,呼喚著暮流軒的名字,步步驚心。到處都是散落起火的木頭和柱子,四麵都被火海包圍住了,她努力回憶著,憑著點點滴滴的印象穿越過去。
“軒,你在哪裏?”
………………
“咳——咳——”她捂住鼻子,聲音嘶啞,痛苦地嗆咳著。
一片白衣躍入她的眼中,欣喜地衝了過去,清顏才發現此時此刻的她,已淚如雨下了。
“軒————”
白衣翩躚的他,一如初見時的清澈純淨,一笑傾國,顧盼流轉間的風韻神采,國士無雙。他長身臨立於火海之中,如琉璃清透的眼珠靜靜地望著拚命狂奔而來的清顏。燦然一笑,“阿顏,你終於來了。”
“火太大了,你趕快走!”清顏努力觀察四周,摸索著,尋找機關的下落。
“阿顏,如果我騙了你,我根本不想走,隻是想讓你陪我一起去死,你相信嗎?”他忽而輕笑,咬唇看著她。“我求你來見我最後一麵,根本不是告別。”
清顏一震,苦澀地笑了笑,然後堅定地搖頭,“軒,我不信你,你從來不會騙我。”
“你走吧。”暮流軒用力地推開她,如一直受傷的凰鳥,發出生前最後的悲鳴。
這一生為什麼要讓他遇見了她,在她之前,他可以選擇萬千女子來愛,可是既然遇上她,那便隻能是她了。
清顏閉上眼,淚水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越湧越多,無可遏製。
“軒,不要——不要死啊————”清顏衝上前,抱住了他的腰際,“你答應過我的,從秘道離開,你不能食言。”
暮流軒輕輕掙脫開她的擁抱,回身擦幹她臉上的淚水,苦笑著點頭,“代我照顧好續雪,她這一生毀在了我手中。”
“好,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幾乎是哭喊著,清顏用力點頭,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舉世無雙的男子一頭衝進了更深的火海裏,她隻能這樣看著他,連一句阻止的話都說不出口,“不————————”
自此後,前太子之死成了天兆最大的謎團,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葬身於火海之中,隻有清顏希望他,是找到了逃離的機關,從此隱姓埋名過著世外桃源的生活。
大火當日,瑞王正式登基。正式頒詔天下,改年號為元武,史稱永光大帝,立蘇氏四女清顏為嘉禾文皇後,廢三宮,一生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