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城外百十餘裏,一處村莊,名稱輸胡。樵夫於莽,手持短斧,腰纏麻繩,熟門熟路,朝著山上走去。
耳根忽然一抖,仿若聽到陣陣飄渺之音。循著聲源,於莽走到山腳一處偏僻之地,這耳邊的天籟之音,算是找到源頭。
入眼之間,是一位中年男子,盤坐苔石之上,撫琴五弦。一柄長四尺上下,廣三寸左右的黑色無鞘寶劍,豎立在青石之上。
於莽心中也無半分懼意,反而一屁股坐在苔石之上。雙目緊閉,用心傾聽這天外之音。
琴音之中,飄渺無常。悲傷之音,勾起傷痛之處。激昂之處喚起,當初抱負之心。在這心語之中,三個時辰悄然而逝。
隨著劍客緩緩睜開雙目,琴音悄然而逝。不遠處的於莽,此時則是痛哭流涕,泣不成聲。聽到琴音戛然而止,於莽趕緊擦拭雙目,模糊之物,朝著劍客方向,驚恐而去。
待到劍客麵前,於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擦拭著淚水,哽咽說道:“於莽願傾家蕩產,換取俠士手中知己之物!”
扶遊眼神呆滯的轉過腦袋,看著腳下這名樵夫打扮,正在嚎啕大哭的男子。慢慢回過神來,剛才他的身心全部沉入琴海之中,不得自拔。
完全不知何時,旁邊多了這麼一名樵夫。至於樵夫剛才的言語,扶遊更是一個字,都沒聽進耳朵裏。
等到聽清楚,這樵夫到底在喊些什麼的時候。扶遊猛的把膝蓋之上的五弦古琴,抱在懷中。仿若生怕別人,搶去自己心愛之物。
雙眼之中,凶光四射。旁邊的寶劍,不知何時早已握在手中。隻要這凡人,再次向前一步,扶遊就讓他血濺三丈。
雖然懷中五弦古琴,既不是神仙法寶,也不是珍奇古物。但是它在扶遊心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了他的生命意義。
這把古琴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知己。除卻父親和亞父,這把古琴是他唯一的朋友。無論自己煩惱,或者歡樂,他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告訴,這位知己。
雖然它隻能靜靜的聆聽,不能告訴自己答案,但是這些已經足夠。當初父親去世,扶遊心中的傷痛誰人能懂?隻有這位老朋友,靜靜的與他相隨共苦。
不過垂首一想,此人若是聽懂琴音之意,好比伯牙子期之典故。琴乃死物,奏於心聲,琴也無名,曲也無名。知己通透,此生難求。
刀入鞘,劍入匣。扶遊走到這位漢子麵前說道:“你可隨我學藝!”
聽到眼前高明劍客,想要收己為徒。於莽頓時止泣跪倒,口中高呼:“山村野夫,於莽拜見老師!”
這位於莽錯會扶遊的意思!扶遊隻是想讓於莽跟隨他學藝。心中從來沒有想過,收他為徒。扶遊自己自認道行危淺,還沒有到收徒的資格。
一邊講他扶起,扶遊一邊說道:“我跟你有知己之緣,卻無師徒之緣分!你跟隨於我,我必定會傾囊相授。”
雖然自稱山村野夫,但是這於莽也不是普通人。如果單單一個山裏打柴的村夫,怎麼可能通曉音律,幻景之中思往日之舊,而痛哭流涕。
聞聽此人隻願以友相稱,不願收己為徒。於莽頓時猶如從高聳雲端,墜入萬丈煉獄。朋友和徒弟總是差上一層距離,眼前這個機遇於莽一定要抓住。他五年來,刺殺武王張殿,十餘次,無一成功,都是因為自己功夫低微。眼前此人氣定神閑,戾氣內斂,絕對是首屈一指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