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的大腦思維則已經陷入了停滯，他眼前沒看到任何東西，卻聽見了頭頂的聲音。
是歎息，一聲滿足地，充滿了夙願得償意味的歎息。
他知道這時不該再往上看，但大腦似乎已經不聽身體的指揮，脖子如機械般地哢哢哢往上仰去。
紅裙的裙邊像柳絮一樣擦過葛青頭頂，但沒有任何觸感。
漂浮在空氣中的女人臉色像紙一樣白，嘴唇同樣蒼白，是那種失血過多後的白。
她低垂著頭，與眼神已經快要潰散的筆直對視，長發幾乎要把葛青整個蓋住。
女人的頭頂缺了小半塊頭蓋骨，就像被咬了一口的圓球，乳白混著粉紅色的東西從那裏泊泊地流出來，但滴在空中就自己揮發不見了。
“你，你，你……，不，不可能……”葛青的牙齒就像機關槍一樣地打著抖，根本吐不出兩個完整的字來。
“吳怡？”文多燕的心髒也跳地像打鼓，從葛青的反應她已經猜出女人是誰了。
雖然她已經見過吳怡的屍體，但高度腐敗的屍體哪裏還認得出容貌，身份證上的照片倒是有兩分相似，通過這個一推測不難得出結果。
還有女人身上的紅裙，這個總做不了假，屍體的身上同樣穿著這個。
一旁的王思令同樣被冷汗浸透了後背，他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狠狠掐了大腿一下才無奈承認自己確實看到了那個女人。
吳怡似乎聽到了文多燕的聲音，她緩緩從與葛青的對視中抬起頭來，灰白無神的眼眸看向文多燕，看得文多燕渾身寒氣直冒。
吳怡並沒有更多的動作了，隻是雙唇動了幾下，似乎在說什麼話。
但什麼聲音也沒傳出來，文多燕可不會讀唇術，當然看不出吳怡說了些啥。
不過文多燕膽子比較大，緩過一陣氣來竟開口道：
“我聽不見你說了什麼，能大點聲麼？”
“……”吳怡還真地又說了一句話，但還是無聲，這就不是聲音大小的問題了。
“別費勁了，你們聽不見她說話的。”趙健擺擺手，阻止了文多燕膽大包天想再上前一步的做法。
“你們沒有陰陽眼，現在僅僅是能看到她而已，和看電影差不多一個意思。
她的聲音不會和空氣發生共鳴，你們怎麼可能聽得見。”
文多燕注意到趙健的話裏都是你們、你們，頓時扭頭看向他：
“那你呢，你能聽見她說話對吧。”
不等趙健回答，葛青大概是聽見了趙健的話，死魚樣的表情突然有了動靜。
“對，你是鬼，你碰不到我！
你就隻能嚇嚇我，有什麼用？沒用！
活的我都不怕，為什麼要怕死的？沒用！別想嚇死我！”
吳怡不知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視線又扭了回去，葛青頓時又啞了。
“……”吳怡蒼白的臉上露出冷笑，開口又不知說了句啥，整個身影在說話間便淡化著消失了。
審訊室內的寒意隨之散去，趙健直接起身摘下了兩麵小鏡子。
“好了，時間過了，都回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