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王氏和林氏去燒了水,謝萱梳好了雙丫髻,用牙刷子沾青鹽刷了牙,用澡豆洗了手麵,又擦了麵脂。
此時,天就蒙蒙亮了,東方既白,天上的星辰也漸漸隱沒。
謝萱披上姥姥的舊棉襖,坐上騾車,同謝青山、林氏和秋娘三人一同去莊子上。
路麵被凍的硬邦邦的,四周的枯草結了厚厚的白霜,幾人在車上說話時,不斷噴出白色的霧氣。
謝青山趕著騾車,很快到了莊子上,莊子上的工人們還在睡。
林氏和秋娘趕緊下了車,開始做飯。謝平田和謝平安聽見了,從被窩裏鑽出來,給林氏和秋娘燒火。
彰德府這方地界的早飯向來簡單,林氏和秋娘快手快腳的燒了兩大鍋水,倒了幾碗小米高粱,快熟的時候攪了一碗白麵兒增稠,燒水時在鍋篦裏餾了雜糧饅頭,又將那醃好的鹹菜盛了幾碗,供大家佐食。
很快,工人們都起床了。
有人就去井邊打了水,胡亂洗了把臉,就拿著碗來盛飯吃。
謝萱在旁邊看著,見每個人都是一海碗粥,兩個雜糧饅頭,那饅頭足有謝萱的臉大。工人們基本都是夾幾筷子鹹菜放在粥裏或者夾在饅頭裏,喝口粥,吃口饅頭,很快就吃完了,基本沒剩的。
“姑,有肉沒,我這幾天饞肉哩!”忽聽一個笑嘻嘻的聲音說,謝萱扭頭去看,原來是林氏二哥林海的兒子林椿,端著碗在林氏旁邊說話。
“不是每天晌午飯都有肉?咋還饞?”林氏就笑著說,手下的勺子利落的給林椿空碗中盛的滿滿的,又遞給他兩個大饅頭。
“姑,恁些人,哪兒夠吃哩?每次都吃不盡興……”林椿就圍著林氏轉悠,見旁邊沒旁人,小聲說道:“姑,你做飯時偷偷給我留一碗肉,我正長身體,餓得很哩……”
林氏就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一方便她心疼娘家侄兒,但另一方麵她也不想因為私心做出因公假私的事情來,被人知道了,就算不當麵說她,也叫她沒臉麵。
林氏是個在乎臉麵的人,是以才不敢立刻應下。
“姑,這點兒小事兒你都不能應了我?我就想吃碗肉而已,就恁難?”林椿見林氏沒有立刻答應,臉色就掉下來,口氣有些衝的說到。
“這是椿哥吧!”謝萱走上前去,笑著說到:“椿哥要想吃肉還不簡單?等莊子上完了工,去俺家做客,想吃多少都有!別說一碗肉,恐怕要你撐破肚皮哩!”
見林椿並不理睬她,謝萱也不管他的臉色,接著說道:“但在莊子上可不能偷留給你,萬事都有個章程,要我大妗真給你留了,這算什麼?這是損公肥私,叫別人發現了,嚷出來,我大妗的臉麵往哪兒擱哩!”
“不過是留碗肉,還損公肥私?你偷偷留了,不叫別人瞧見不就成了?再說,就算別人發現了,這肉本就是恁家的,你想留給誰就留給誰唄!我是我姑的侄兒,我姑給我留肉,旁人能說啥?”
林椿掉著臉衝謝萱說道,眼兒卻瞟向林氏。
謝萱心中有氣,暗道,正是有你這種人,社會上才那麼多鑽空子的聰明分子,不遵守規則,總想鑽規則的漏洞為自己謀利,社會少了這號人,世界就清淨多了!
謝萱就憋著勁兒懟了他幾句:“你也知道這肉是俺家的,既然是俺家的,這肉俺想給誰就給誰!眼下俺們就想公平分配,誰也不多誰也不少,你就得遵從!你作為我大妗的侄兒,不為姑姑著想,卻老想著徇私,倘若叫外人知道了對我大妗指指點點,明明是為了你好,卻讓我大妗丟臉麵!你這做侄兒的,這是要害你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