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這邊正嚎著，蒙著一層霧氣的天空中，突然落下幾顆圓滾滾的東西，米粒大小，打在她的頭上。
不會這麼慘吧，下冰雹了？
九荔眨了眨眼，向上看去。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扶修掩在了身下。
先是米粒大小的東西落下來，接著是豆大的，再接著，竟是拳頭大小的石頭砸下來。
“扶修！”
她驚喊，卻掙不開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擋在自己身上，努力掙紮出兩隻手，想護住他的腦袋，卻又被他按回去。
“不要，不要給我擋著！”
天老爺啊天老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是你的龜兒子，我是你的龜兒子還不行嗎。
她在心中狂喊。
遠處，被石頭打中的馬兒拚命的狂嘯著，四蹄揚起，拖著沉重的車廂慌亂的想要逃竄，嘶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正在懸崖邊上瘋狂的尋找著避難所。
伏在她身上的扶修麵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她能聽的到一顆顆石頭砸在他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九兒，不要亂動。”
感受到她拚命的捶打，他啞著嗓子說，卻還是死死的壓住她，不讓她從身下逃出來。
“不行，不行，你這樣會死的！！”
她扣住他按在地上的手腕，眼淚劈裏啪啦掉下來：“你聽我說，不要護著我，趴在地上護住頭，我們都有活下來的希望！”
“不……不行……”
他似乎已經沒了力氣，死死扒住地麵的十根纖細手指，在石頭構成的堅硬土地上劃拉的滿是血痕，和灰塵泥濘成一片：“九兒說的隻是可能……護住九兒……九兒便一定能活……”
“誰他媽要你護著！你是看不起老娘嗎！”
她嘴上罵著，可是心中卻痛的厲害，眼淚更加洶湧，模糊了所有視線，她隻能隱約看到他痛苦而焦灼的表情，卻無論如何也掙不脫他的鉗製。
遠處的馬車沒了動靜，受驚的馬拉著車一同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九兒……不要亂動了……”
他努力擠出一絲笑來，還是如往日一般嫵媚動人。
她看著他的笑，哭的更凶了。
“九兒不哭……”他咬著蒼白的下唇：“扶修……騰不出手給九兒擦眼淚……”
稍稍變換了一下姿勢，努力將胳膊伸到她身下，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突然臉色一僵，眸子渙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扶修……”
她緊張的聲音都在打顫。
他的眼睛半張半闔，睫毛撲閃了幾下，隻悶哼一聲，頭一栽，歪在她身上。
是一顆不小的石頭，正正砸在他的後腦勺。
忽而發現，從天而降的“石陣”減小了許多，零星還有米粒大的石頭落下來。
她渾身發麻，怔怔的伸出雙手去摸，順著他未束的長發向後腦勺摸去，碰到有些粘稠的液體。
腦中什麼都忘卻了，隻有木訥而機械的將手收回來，放在模糊的眼前。
猩紅的顏色盈滿整個視野。
她張了張嘴，眼淚順著幹裂的唇流進嘴裏，想喊，卻終究什麼都沒喊出來。
微弱的鼻息撲在她的耳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生命流逝的速度。
“扶修……醒醒……不要睡……”
她將手圈在他的瘦削的腰上，加了加力道：“你答應我的，我們不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