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簷外刮起了晚風,樹葉在風中作響,原本安靜的繡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點燃了,我們這一側的回廊裏已經是燈火通明,有許多丫頭在廊間忙進忙出,看來事態已經快要發展到我們所不能控製的地步了!
“小姐!你說流蘇小姐不會有事兒吧!”塞外嘴唇已經微微泛白。
被她這一問,我原本就已經不平靜的心,跳的更加厲害了,流蘇懷孕了,為了救夜白受了傷,而夜白又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大晚上出現在這裏,終歸這一切還是要算在我的頭上啊!麵對塞外的問詢,我怎麼回答,我說沒事兒嗎?地上那一灘足以刺傷我眼睛的殷紅液體已經向我宣告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說有事兒嗎?那這事兒最終還不是我挑起來的嗎?現在的自己雖然身上沒有了來繡樓的時候穿著的沉重華服,但是心裏的擔子卻已經壓的我喘不上氣了,我沒有回答塞外,隻是自顧自的把手搭在一邊回廊的柱子上,坐了下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那一瞬間我的手也被殷紅的血液浸染,讓我莫名的有了一種負罪感。
“怎麼待在外麵啊!著涼了就不好了!”依然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我回頭正好迎上他的眼眸,依舊是淡然的微笑,依舊是不變的紅妝,“東方策!”
他信步走了過來,“塞外給你家小姐準備一碗安神湯吧!”塞外看了看我們,似乎是看出了東方策找我有事的樣子,淡淡的應了一聲離開了!
“那邊,怎麼樣了?”我看了看他,然後偏過腦袋,看著其他的方向,我不敢問,但是我不能不問。
“你說流蘇啊!”東方策坐在了身邊,“怎麼,熬嘉年沒有讓你過去嗎?”我感覺到了東方策在看我。
“沒有,他沒有說,”我看了看他,“隻是我自己不敢!萬一要是流蘇真的有什麼,我就真的是死一萬次都不能彌補她了!”我手裏絞著手帕看著遠方。
“可是你若是不肯露麵,不論她有沒有什麼事,你麵對的問題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東方策有所指的看著我,“去吧!你聰明,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對他淺淺一笑,的確,我明白他的意思,若如我現在不現身,就算是流蘇沒有什麼,要是她醒來了,知道我壓根就沒有絲毫擔憂的樣子,她必然就會開始猜忌我,如若真的有什麼,按照流蘇的性子,就算我和夜白是清清白白的,她也能說是我們兩個假借熬嘉年之手謀害她的孩子,那個時候我如何麵對夜白,又如何麵對熬嘉年呢?“說的是!我的確……”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塞外慌慌張張的從不遠處跑來,好像還是跑掉了一隻鞋子,跑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她這一叫倒是真的讓我不禁膽寒了一下,難道說是流蘇的孩子真的出了問題?
“怎麼了!”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我和東方策都起身向塞外跑來的地方走了過去。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塞外喘著粗氣說。
“有什麼事兒慢慢說!”我拍了拍她的後背。
“小姐,你快去看看啊!夜白將軍要流掉流蘇小姐肚子裏的孩子!”塞外微紅著臉看著我們說,這一句話倒是驚到我了,夜白不肯要流蘇的孩子?!
流蘇閨閣外;
“你當真想好了!不要做任何搶救?”熬嘉年的聲音冷冷地回響在四周。
“想好了!”夜白想都不想的說。
“想好了什麼啊!”我匆匆的跑了過來,看著屋內的燈火通明,再看看眼前這個男人,我真的恨不得給他一巴掌,打醒這個人!“這就是你對你未出世的孩子的態度嗎?再不濟,他也是你夜白的血脈,你連你自己的血脈都不要了嗎?夜白!虎毒都不食子呢!”
“虎毒不食子?”夜白輕蔑的笑了笑,“好一句虎毒不食子!”原本坐在門檻出的夜白站了起來,兩眼已經沒有了我最初看見他時的熠熠生輝了,有了些許滄桑,“我就是不如那毒虎!又怎樣!我的孩子,我說不要就不……”
難以抑製心中的悲憤,一個響亮的耳光在夜白臉上打響了,這一記耳光倒是換來了現場的片刻安寧,夜白吃驚的看著我,但是這個時候的我卻依然是沒有平息心中的怒火,對著他吼道,“你既然娶了流蘇,你既然讓她懷孕了!你就要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愛護你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啊!”我自己的聲音都已經開始顫抖了,那一刻我好似是感覺到了一個女人的婚姻已經處於風雨飄揚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