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望帝宮裏似乎沒有了生命的模樣,入夜之後要塞外熄滅了宮裏的燈,讓她下去休息了,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整理,好好想想,我應該要的是那種模樣的人生,接下來,我該如何在這個牢籠中度過。
“你來了?”偏過腦袋看看門口的方向,也許恢複記憶的不隻有這個腦袋,全身上下似乎都是回到了耿菲琳的狀態,一般有武功的人若是真要靜悄悄的走,我必然是聽不到任何動靜的,可是現在,我卻能聽到我之前聽不到的聲音。
“這就是你不願意見我的原因?”東方策緩緩的說。
“你想多了!”轉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摸摸自己的發髻,“這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不是?就算我記起過去,也隻是徒添痛苦而已不是?再者說,我看到的過去不過是一些可以構成故事的碎片而已!”
他一步步靠近,“我是專程過來給你把脈的,宮裏那些大夫有多庸,我不說你也是知道的!”看到我似乎是要出驗證製止,他即可回複,“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換言之,攝政王已經不再了,他的骨肉你也不想要了嗎?”
手下的動作微微一頓,的確,我似乎是太過在意耿菲琳的感受,而忘記了自己的觸覺,轉過身子,伸出手腕緩緩說,“沒有特別的反應,隻是之前在九月那裏休息的時候,肚子痛過一次,你給我看看吧!”
東方策緩緩坐在我的對麵,手輕輕搭在我的手腕上,心卻不自覺地跳了幾下,那種感覺我曾叫它心動,隨即我摸到了脖子上的葫蘆,心跳才得以恢複,他抬頭看看我,“情緒波動對孩子不好!”說罷複又低下頭沒有說話,片刻之後才看著我說,“孩子還好沒有大礙,隻是還有兩個月就要了臨盆了,現在也慢慢入秋了,衣服還是穿厚一點好!如果沒有必要盡量不要出宮門,你之前還落下了病根,這次就要更加小心,這最危險的時候不過就是懷孕初期和進入備產期,這幾日我會改動幾味藥,藥味可能會比之前喝下去的苦的多,不過還是得喝!”說罷一揮袖子屋子裏的燭火亮了起來,“四周黑暗會讓你心情更加低落,對孩子不好!”說罷緩緩站起身,這漠然出現的燭火和他一身的紅衣,給整個屋子裏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
偏過腦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還是我熟悉的容顏,還是那個時代的女博士聞諾瑾啊!可是心裏卻不是這般滋味,“你以後,還是少進出宮門的好!”那邊怔愣了片刻,嗯了一聲,隻是那聲音似乎哽咽的快要掉下眼淚,我的心裏何嚐好受?我看到了他和耿菲琳的不容易,而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因為神罰離開了角耳,去了聽風樓,雖然貴為樓主,可是受得苦又豈是寫在臉上?最重要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他不承認,可是他最愛的不過還是當年那個張口問他幾歲的女孩,可是自己呢?占用了耿菲琳的身子,愛上了別人,卻還要他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
愛人就在眼前,可是愛他的那份心已經不再了,他卻依舊保持著初心,這對他不公平!
“對不起!對不起!”我終究地下頭眼淚不自覺的留了下來,“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
他歎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對不起誰!當初是我懦弱,辜負了你!你做出了你自己的選擇,我一點都不怪你!我可以無條件的繼續守護在你身邊!”
“東方策!”我轉眼哽咽的看著他,“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我不值得你這麼付出,我,我,我不是耿菲琳了!我真的不是她!你要的我給不了!更給不起!”
“我什麼都不要!”他緩緩蹲下身子,遞給我他的手帕,“我隻要守在你身邊就夠了!也許,當年你圍著我轉,現在換我圍著你了!”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手,似乎是穿過了心中的禁錮,終於摸到我的臉上,與其說是用手帕給我擦著眼淚,不如說是用他的指腹輕輕跟隨著眼淚的軌跡,似乎他不是為了擦幹這一切悲傷,而是要去找源頭,然後用他火紅的溫暖抑製悲傷。“看到你幸福我就夠了!更何況,我在選擇當聽風樓樓主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失去擁有你的權力了不是?”
“那你為什麼還要當這個樓主!”我抽泣著看著他。
他暖暖一笑,“我身子弱,你也是知道的,當年神罰……我遇到了聽風樓的上一任樓主,也就是我師父,師父一直照顧我,教我武功,雖然功夫不是眾位師兄、師姐裏最好的,還是勉強可以的,師父原本打算放棄我,隻是看我可憐,也就叫我去了整理文件的地方,”說到這裏他突然笑了,“你要知道,聽風樓的總部進去就真的不容易出來了,在那裏我根本得不到任何你的消息,就在一次整理資料的空檔,知道,這裏任意進出,可以隨意查閱任何文件的人隻有樓主一個!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苦練武功和文房需要的東西,在那之後我才當上了樓主,也是在那之後,我才知道的,樓主就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聽風樓!”他摩挲著我的臉龐,“我又怎麼知道,我還會遇見你?在大乾,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可是,你卻一點都不認識我了!”說到這裏他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