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捏了捏唇下的幾縷胡須,望著屋內各色焦急的目光,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府上這位姑娘額上的傷勢,我已幫她再檢查過,前頭的大夫處理得很好。隻是傷口看起來較深,所以可能以後會留些疤痕也說不定。倒是先前小丫頭說的識人不清的問題,是極有可能會發生的。
不過據我所知,府上這位小姑娘暫時似乎情緒穩定,隻是有些抗拒外人,不像是摔壞了腦子,倒真像是把記憶給撞沒了。畢竟頭部是很重要的,如果撞擊當時力道較重,的確讓傷者有失憶的可能!”
記憶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說實在的劉大夫自己也摸不準多少;不過多年的行醫經驗以及他的觀察來看,小姑娘行為正常,隻是不記得任何事情而已,因此他也隻能這樣推斷了。
劉大夫開了些補血安神的方子,便飄然離去了;太太心中漸鬆,繃著的臉色也緩了下來。隻是失了記憶,還好還好,比撞壞了腦子變得癡傻要輕很多了!
“姑娘啊,你真是命苦!三姨娘若是知道這個消息,隻怕要傷心死了!這可怎麼跟老爺交待啊!平日裏老爺待您如珠如寶,如今……”三娘子將將鬆了一口氣,卻被屏風外這個淒厲的聲音嚇一跳,似乎是她姨娘身邊的錢媽媽受了刺激,竟是捂著臉哭嚎起來。
三娘子手一招將碧柳喚了過來輕聲吩咐了幾句,碧柳便和紅櫻將拔步床前的屏風往側麵移了移,外間的情形便是一覽無遣,紅櫻便站了過來輕聲對三娘子說起來。
此時的碧草臉色不由一僵,求救般的朝著二姨娘和四姨娘望去;錢媽媽是三姨娘身邊的媽媽,如今這一哭,十足十的是向太太發難,這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打太太的臉嗎?可她隻是個丫環,平時瑣事可以拿著架子訓一訓,現在牽涉到三娘子,卻不是她能插嘴的了。
二姨娘今日裏穿著件水紅亮緞掐腰的長裙,本就欣長的身子被襯得十分婀娜,一雙剪水秋眸裏,閃著莫名的星光;隻是待碧草望過去的時候,二姨娘卻像是根本沒發現似的,隻低著身頭看著自己的纖纖十指,似乎上麵有朵花似的。
二姨娘這是不想管了嗎?紅櫻看得有些意外,倒是三娘子聽了後沒有說什麼,隻是淺笑。
出人意料的,四姨娘這時卻沒有沉默,反倒是上前一步走到太太的跟前,先是望著太太笑了笑,便衝著還捂著臉的錢媽媽脆聲道:“錢媽媽,你這裏做什麼?三娘子先前意外受傷,大夥可都是緊著放在心上,如今又惹出這失了記憶的事來,太太的心裏也是極難過的!
媽媽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當知道這般哭鬧下去,對三娘子對你自己都不好,更是惹得太太更加心煩;這麼多年老爺可是一直將家事都放到了太太的手中,太太也定會找出那個傷害三娘子的人來,莫非你還不相信太太的能力嗎?”
三娘子一愣,四姨娘這是全力支持太太的意思了,不過這話間明裏是講太太公正,暗裏還是略有輕諷,太太忙活了幾日卻是沒有找到所謂的凶手呢!
錢媽媽也不是傻子,哭嚎聲果然漸漸停息了下去,一會又清著嗓子道:“是老奴糊塗,還請太太原諒老奴的一時情急!老奴也實在是有些著急而已。”說著已經跪了下去,低著頭一幅認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