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鸞在前麵走著,走的很慢,而隻是這樣的速度,解蒼瀾也無法跟上。
舊疾未愈又添新傷,解蒼瀾覺得這幅軀體也是累到了幾點,無論是身心。手捂著胸口,血從他的指縫中溢出。
終是不忍看他走的那般艱辛,蘇紅鸞回過頭,走到解蒼瀾身邊,拉起他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道:“還是我扶你吧。”聲音不大卻很堅持。
解蒼瀾沒講話,由著她拖著自己走。
“解蒼瀾,我的名字。”突來的聲音打破兩人沉默的僵局。
“哦!”隻是這樣的一聲回應,沉默的僵局便又回來了。
遠遠的就看到那街道,雖不似來時繁華熱鬧,人聲鼎沸,但那萬家燈火映出一片柔和色澤,街道上的行人時而零零散散,時而三兩成群,路邊擺攤小販的叫賣聲,聲調抑鬱頓挫,時而高亢嘹亮時而低沉婉轉,那聲音那景象和著滿天星光,竟是相映成趣別有一番韻味。
“解公子!你就這麼過去的話太刺眼了。”蘇紅鸞停住腳步,心道,這小子本就惹眼,現下又滿身血腥,被人看見了定會以為他是殺人魔王,雖然事實上他真的是殺了人,雖然那人也確實該殺。
解蒼瀾冷著臉甩開,眉一挑,唇一勾,相處了這麼多天,蘇紅鸞立刻知道他這是準備要刻薄人了,於是趕緊道:“你先別生氣,不是說你不好看……”
誒?那眼神是怎麼回事?片刻之前明明寫滿了諷刺刻薄,咋現在就變成了眼刀呢?
思來想去,沒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啊?於是蘇紅鸞接著說下去:“你這樣子出去,別人肯定認為你不是什麼好人,現下你又沒武功,萬一來個高手,我這渣功夫又扛不住,你一準兒沒命!”
“哼!我變成這樣也不想想是拜誰所賜?”解蒼瀾語氣不善,麵帶慍怒。也許是因為怒意,血氣上湧,那原本沒什麼血色的蒼白麵容倒暈出兩抹紅暈,看上去煞是驚豔。
蘇紅鸞咬了咬手指,有些慚愧地道:“事已至此,你罵我也沒用,我又不能解開你的毒,要不,你罩上我這件衣服,先進了客棧再說?”
解蒼瀾聽了,氣的臉都綠了,心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邪黴,怎麼會遇到這麼個……奇葩人物!
正腹誹著,一件衣袍便從頭罩下來,一抬頭,便看到某人笑的眉眼彎彎十成十的欠扁樣子。
“你看,這樣一來,問題不全都解決了麼?”
“哼!”解蒼瀾也不理睬他,扭頭就走,蘇紅鸞趕緊追過去,一把攬住對方。
“做什麼?放手!”
“不……放!”
“你!”
“我什麼?”
“你……簡直無賴!”想了想,覺得仍不解氣,又涼涼地加了一句“怎麼有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
“嘿~你說我臉皮厚?我就是厚了,你能把我怎麼著!”蘇紅鸞真耍起了無賴的小性子,懷裏的身體被氣的輕微顫抖。
蘇紅鸞輕歎一聲,她並不是不知禮義廉恥,其實動作間也保持了分寸,也沒什麼不像話。
殊不知,解蒼瀾本是易怒急躁的性子,在經曆了沈婉柔一事後,性子也竟變得淡漠許多,可自從被眼前這人強行帶在身邊,急躁火氣又一齊湧上心頭,揮之不去……
思及此處,解蒼瀾便煩躁起來,覺得卡在腰間的手不上不下,總是撩撥自己,恨不得將其砍了。而身側那人笑的那副欠扁的嘴臉,更可氣的是,自己還罩著她的外袍,搞得竟似見不得人似的。
感覺出懷中人的不對勁,蘇紅鸞忙問“怎麼了?傷口很疼吧?到了客棧就好了,我包袱裏有靈藥……”本來是出於關心,卻因一記惡狠狠的眼刀卡了半截在喉嚨裏,蘇紅鸞望著那臉色不善的人,寒蟬若噤。
那人瞪了她一眼就不再理睬,蘇紅鸞疑惑地悄悄瞅了瞅罩在衣袍下仿佛結了冰霜的臉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雖然兩人一路上引來了不少目光,連那店小二都一臉詫異地望著二人,蘇紅鸞嘴上不說心裏卻莫名其妙地樂嗬起來。
哼哼,你也有這麼一天,讓你那麼囂張!
進了房間,解蒼瀾隻是惡狠狠瞪了一眼蘇紅鸞,實在沒力氣與蘇紅鸞鬧小情緒,便自顧自爬到了床上。渾身的疼痛使他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