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教授推斷,鍾大師住宿的那個農家小院就是殺人現場,特案組進行了細致的勘驗,然而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現場陪同的有兩位縣長,一位是章縣長,另一位是分管旅遊的黃縣長。
黃縣長絮絮叨叨地說,景區正在進行擴建,近年來先歸縣文化局管,現又劃歸旅遊局管。這個農家院度假村是景區前期建設的一小部分,正在擴大規模,縣裏投入資金花大力氣搞旅遊建設,以此帶動地方經濟,現在出了這起凶殺案,希望警方不要向媒體通報案情進展,案子最好低調處理。
梁教授說:“怎麼低調處理?”
黃縣長說:“縣委班子近期會召開會議,我們老大覺得,不能因為一起案件影響了旅遊項目的開發。你看現在,媒體一報道,對我們縣的影響很不好,都沒人來這裏旅遊了,案子最好先壓一下。”
蘇眉說:“你們老大是誰啊?”
黃縣長哈哈一笑,解釋說:“老大就是縣委書記嘛。”
很多地方,除了大庭廣眾下的正式稱呼,官員間在私下場合的叫法也各不相同。
縣鄉一級的官場飯局上,一位鄉鎮幹部起身敬酒,朗聲說道:“我們老大……”這就是指的縣委書記。對縣委書記當麵叫一聲老大,除了幾分親昵,更展現出明確的權力排序。市級幹部以上,這種江湖氣的“老大”稱謂便被透著商業氣息的“老板”所取代。稱“老大”在縣級基層非常普遍。一般稱“老板”的,至少是市長、市委書記這個級別的。
鍾大師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準備離開覆水縣。作為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覆水警方並未限製他的人身自由,章縣長和黃縣長甚至上前握手送行。鍾大師表示,省裏的一位“老板”請他去給政府大樓看看風水。這位“老板”大名鼎鼎,特案組不好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特案組接下來的工作進行得異常艱難,覆水縣警方不再配合,他們遵從縣委班子的指示,隻想把案子暫緩一下,低調處理。
度假村共有6個獨立的農家小院,特案組親自上陣,逐一進行勘驗,尋找凶殺現場。
其中一個農家小院引起了特案組的重視,別的農家院都是泥土地麵,這一個卻在院裏鋪設了一層青磚。青磚很新,很明顯是近日鋪設的。
這是在掩蓋什麼呢?
度假村工作人員解釋說,此處地勢低窪,下雨時容易造成積水,所以在院裏鋪了一層磚。
雨季已過,根本談不上積水問題,這個解釋不僅沒有讓特案組信服,反而更加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畫龍和包斬撬開青磚,小心翼翼地鏟掉墊著的土層,露出了原有的小院地麵。
殺人分屍必然會在現場留下大量的血液,凶手即使對現場進行過破壞和清理,也不可能完全去除所有細微的血跡。通過專業的勘驗儀器,畫龍和包斬找到了一些噴濺血點,然後進行了提取。
然而,度假村工作人員提供的登記資料卻顯示,案發期間,這個小院並沒有人住宿。客房內的床單和被罩也沒有丟失。工作人員無法解釋院裏的血跡從何而來。
覆水縣警方對陳舊血跡的鑒定並不具備條件,小院內發現的血液樣本第二天被送往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特案組焦急地等待著鑒定結果,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那個農家小院就是第一凶殺現場。
陳舊血跡的DNA鑒定過程較為複雜,首先要經過浸泡消化,使得DNA從載體上脫落到溶劑,再把DNA從細胞中釋放出來,然後利用磁性樹脂進行吸附,成為分析模板。
幾天後,鑒定結果出來了。
梁教授在電話裏問道:“對上了嗎?小院裏的血跡是不是死者的?”
市局實驗室負責人回答:“那根本就不是人血。”
梁教授問道:“那是什麼血?”
市局實驗室負責人回答:“雞血!”
梁教授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市局實驗室負責人回複:“不會搞錯的,確確實實是雞血。”
鑒定結果令人感到意外,特案組百思不得其解,那個農家院在案發期間並未有人入住,如果是黃鼠狼等動物在農家院吃雞時遺留下的血跡,現場為什麼沒有發現雞毛呢?如果是死者糖寶兒的血液,那麼市局權威鑒定部門的結果又怎麼解釋?
梁教授說:“農家院就是凶殺現場,這個是不會錯的。”
畫龍說:“你老人家不要太武斷了,鑽進死胡同出不來。”
梁教授說:“好吧,我們換個角度來分析一下,如果農家院不是凶殺現場,會有什麼可能?”
畫龍說:“也許是有人盜竊了農家院的床單和被罩,用來包裹屍體,然後扔到水庫。”
蘇眉說:“小偷一般是偷值錢的東西,偷床單和被罩幹嗎呀?”
包斬說:“被盜的話,度假村管理部門肯定會有丟失記錄,住賓館,丟條毛巾都有記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