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堅實而溫熱的身軀,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這飄逸的白色有如此親近的接觸,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淡淡的,不容易被注意的香氣……
他的溫度讓我感覺好一些,心底深處卻遏製不住的反抗……絕不可以淪陷在藥物裏!
他停下了腳步,輕輕放開我,我扶著他的手臂向四周望去,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這是哪裏?為何這麼漆黑?”我記得的,今夜的月亮,憤怒般的明亮。
一雙大手捧起我的臉。
“你什麼都看不到?”他的聲音夾雜著些許驚愕,我心底一陣涼氣吹過,莫非……
“我的眼睛怎麼了?這裏是哪裏?”我伸手探向四周,碰到了空氣裏散落的花瓣:“這裏是……八裏櫻?”
眩暈再度攻擊著我的理智,好痛,好熱,像要被燒盡一般。
“是的,我們在八裏櫻深處……”
我握緊了他的手腕,俯身汲取著難以下咽的空氣,藥效越來越烈,我的周身都在被灼燒著,這疼痛讓我瀕臨崩潰了……來了吧,永恒的寧靜。
突然,我的衣帶鬆開了,我僅存的一絲理智哀鳴著,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明明什麼也看不到,但我依然憤怒的望著本應該有他的那片黑暗。
珩,就算是你為了救我而碰我,我也不會感謝你的,我會恨你,恨你乘人之危,就算我死掉,也不願在藥物的迷惑下,喪失我的尊嚴……很諷刺吧,我已經是不完整的女人了,卻還可悲的守身如玉……我是個笑話,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但即使是笑話,我也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可以……珩……”
帶著最後的哀求,我徹底喪失了知覺。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我做了好多好多夢……夢到剛剛從鹿靈出來的那個傍晚,我遇到了那個書生……我卻再次將他迎上了馬車,哈哈……這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嗎?我應該不理他,繞開他,殺了他!
可是我再次錯下去,即使我知道這結局……如果當初沒有將他迎上馬車,我就不會遇見昌潯、昌霰,不會遇見楚渙,不會遇見珞瑜……不會遇見珩。所以,我再次將他迎上了馬車?
是啊,即使命運將我玩於股掌,我卻不曾後悔我遇見了他們,每一個珍惜我的人,傷害我的人,人間這一遭,我走的行色匆匆,腳步淩亂,卻充滿了內容,仿佛過了幾輩子。愛過了,恨過了,哭過了,笑過了……還有什麼好舍不得。
我又看到了漫天的櫻花,飄灑著散落,鋪天蓋地的墜落,我試著伸手接住片許,花瓣卻化作了眼淚,濕濕涼涼的。那清涼的感覺蔓延開來,一直衝到了腦子裏……
我試著動了動手指,有什麼東西在指間流動……是水,我清醒了過來,我整個人都浸在水裏,唯有臉露在水麵之上,我眨了眨眼,依然看不到光,但是感覺得到,珩正伏在我的身上……靜靜的抱著我,他的身子變得溫涼,不像是人的溫度,但是他的心跳卻在震撼著我的胸口。
他的長發逸在水中,纏在我的手腕上,亦如極品的絲,柔軟的令人豔羨。耳邊有他的氣息,似乎正靜靜的睡著,我感覺得到身體裏依然在糾纏的火焰,灼痛感和水與珩帶給我的溫涼在對抗……毒還在……
珩沒有動我,一向霸道的他竟然放棄了這個機會,我不忍安心的彎起嘴角……珩……謝謝……
是這水的緣故吧,我還能夠醒來,倘若是普通的冷水,怕是我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明冽的差異而變作廢人。我幾乎用盡全力,才試著抬起幾乎麻木了的手臂,卻有意無意的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我將那東西拉在手裏……是紗……我的衣料,我將手向上探,碰到了厚重的濕透了的絲綢……他的長袍。
難道……難道……
是的,我的衣服是敞開的,他的衣服是敞開的,我們之間沒有一絲隔離,緊緊的貼在一起……他是赤果的,我亦是。
這……這算怎麼回事啊……人家的身子,還沒有人見過……
我有些慌亂探手向袍子的邊緣探去,它是鋪散著飄在水麵上的,好大。
“不要動。”
他的警告突然傳來,霎時,一股刺骨的冷流自袍子邊緣侵入了溫熱的領域。
“你這笨女人!”他的聲音疼惜的斥責,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