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麵的……高層會議。他們從各自公司的現狀以及彼此的工作現狀作為切入點，展開了一場深度寒暄。而我隻得被晾在一旁，以麵前的牛排為切入點，一刀又一刀將它肢解。
盡管我已如此低調，但還是未能免遭忽視。韓蓉啜一口檸檬汁，看向蘇銘，問：“畢小姐是做什麼的？”
蘇銘自然地將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攬一下我的肩，說：“她還是學生。”
韓蓉看上去若有所思，也沒再說什麼，而是低頭專心地吃起沙拉。在我以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她又抬起頭來，“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知道這句話是針對蘇銘的，於是默默咀嚼著牛排，卻聽見蘇銘在一旁，不帶任何嬉笑色彩地，鄭重其事地回答：“是緣分。”
我被牛排嗆到，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蘇銘手忙腳亂地拍著我的背，將一杯白水遞到我麵前。我接過水，咕咚一聲吞進去半杯，才慢慢緩和下來。蘇銘的表情千變萬化，最終隻是低低地問了一聲，“沒事吧？”
我說沒事，可在別人的舊情人麵前丟臉，沒事才怪。更何況，這個別人，還不是別人。
這頓飯我吃得味同嚼蠟，不但要時刻注意言行得體，間或還要避退韓蓉放來的冷箭，實在是叫人身心俱疲。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就不免好奇於，蘇銘又為何能夠坦然得好像事不關己。我不得不用小時候林蔚形容陶雨的話來形容蘇銘，“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
飯後，我為自己和蘇銘點了兩杯拿鐵。
韓蓉身為舊情人，十分盡職盡責地提醒我說：“蘇銘不喝咖啡。”
我勾起聖母般地微笑轉頭看向蘇銘，等待他發表意見。果然不出我所料，蘇銘斜靠在沙發上，雲淡風輕地對韓蓉說：“那是過去的事了。”
我心想，真是人生如戲啊，連這麼惡俗的戲碼也不能避免。
如此還不算罷，蘇銘在啜了一口拿鐵後，深情地對我說：“沒有你煮的好喝。”
這句話很受用，我在考慮一會是否要偷偷在餐廳的意見簿上寫一句，“希望以後貴店能將摩卡拿鐵卡布其諾全部換成麥斯威爾牌，口味更佳。”
莫梓鈞提議吃完飯去打夜場網球，蘇銘推說沒有帶球衣。莫梓鈞顯然不以為意，透過窗戶向外指了指，說：“旁邊有間商場，買一身就行，拍子我車裏有。”
我一邊不動聲色地在桌子底下踢了蘇銘一腳，一邊心想，金領的生活真是奢靡啊。
蘇銘最終還是回絕了同窗好友盛情的邀約，我心滿意足地想道，或許是我剛才卯足了勁的那一腳警示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