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還有一周時間的恢複期,在這段時間裏,我要帶一頂像蜘蛛網一樣的白色線帽。當醫生將它強行扣在我腦袋上並勒令我三天之內不許摘下來的時候,我就有預感,這頂帽子一定會在明早上學時引起班裏的一陣血雨腥風。
正如我所料,當我頂著蜘蛛網走進班門的那一瞬,經過大約一秒鍾的沉默,我可親可愛的同學們,紛紛爆發出熱烈並且天翻地覆地哄笑。我低著頭走回座位,發現書桌上赫然安放著一個保溫瓶。這時林蔚走過來對我說:“昨天晚上我讓我爸爸給你熬的雞湯,你把它喝了,頭就能快點好。”頓了頓,她又說:“中午我去替你打飯,你就別出班門了。”
我感激涕零地望著林蔚,在全世界都與我為敵的時候,隻有她站在我身旁。
當然,那時候我和我的同學們還太過單純,社會也不夠進步,如今想一想才應該覺得慶幸,幸虧當時蜘蛛俠還沒有成名,否則我才是真的要與全世界為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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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一一早,我掙紮著從床上爬下來洗漱,又掙紮著穿上衣服。穿鞋的時候,我進行了一番思想鬥爭。雖說我是一個崇尚自然,愛好休閑裝束的人,但是實習期間為了迎合廣大白領階級的著裝需求,還是強扭著自己穿上高跟鞋。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受傷的地方正是穿高跟鞋時的著力點,如此一來,穿著高跟鞋對我來說,無異於往傷口上撒鹽。但轉念想到我在F公司風雨飄搖的實習曆程,又實在不適合在穿著方麵再搞一些特殊,於是幾經抉擇,我還是將傷痕累累的腳伸向了一雙相對舒適的高跟鞋。
由於我的行動不便,於是出門的時候已經將近八點半,我想,我又要遲到了。
就在我扶著宿舍牆壁緩慢移動到門口時,看到一輛銀灰色轎車停在不遠處,蘇銘在我麵前,笑得有如朝陽般和煦,他說:“好點沒有?”
我自恃不是矯情的人,可是此時此刻,蘇銘帶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成熟氣息,臉上卻掛著學生般的澀赧表情站在我麵前,輕聲問我好些了沒有。蒼天大地為證,在這樣的氛圍下,就算他剛剛說的是“嫁給我好嗎”,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大不了日後反悔嘛。
總之蘇銘看到我點頭表現得很高興,可是下一秒卻又嚴肅起來,他說:“都受傷了,還穿什麼高跟鞋。”然後扭頭上車了。
我愣在原地心想,多虧他剛才沒問我“嫁給我好嗎”。這人翻臉可是比數錢還快,跟這樣的人結婚,能想見婚後生活該是多麼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