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南水庫。春未夏初。{清明季節}深蘭色的夜空裏,有幾顆金星躲躲閃閃地跳躍著。在有微風的水麵上,倒眏著水庫岸邊上的殘餘燈光。
在深蘭色的夜空和黛青色的水麵之間,橫臥著一個墨黑色的大島嶼——西扇島。她那黝黯的輪廓,好象是用胳膊肘撐首而臥在黯帳裏的,情竇初開的少女。懶散地側躺著。似乎隻有她的凸出,才能把天和水的交界線區分開來。在她的頭北部,散落著黑黝黝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小島群。她和這些小島群,硬是把整個水庫麵,劃成一個歪寫的“v”字形。
如果說,西扇島是一個麵向東而側臥的少女的話。那麼,在她彎曲的腿的前邊,就是一個清水灣,灣裏是上下幾塊大平地。有的平地還泡在淺水裏。這個灣三麵環坡,東南麵有個口。這口,由一隻被她隨意脫掉的鞋子似的小島,守衛著。這個小島叫“廟頂”。又可能因為數她靠前。【南】又叫她“點將台。”
大灣裏的夜色,在三麵高坡的影罩下。更顯得幽暗的多。在這幽暗、靜謐得令人發怵的灣口處。一條乳白色物體,隨著微風,無聲無息地擦著點將台小島,飄悠而入。一陣徐徐而緊湊的寒風。使它突地改變方向,直插大灣深處。擱淺在平地裏,一動不動了。
在這大灣的高坡影陰裏,順著水岸邊遊滑著一條漁船。船頭上,隱隱綽綽地蹲著倆人。由於倆人都蹲在船一頭,船頭壓得很低,船尾翹的老高。其實他倆早就窺視到了這條不速之客了。雖然他們各自心慌的要命。但是,本來就不敢多話的他倆,就更不敢發出一點兒響來。隻是緊張而慌亂地幹著。若是換了往日,早就選擇了隱退。而眼下卻舍不了手中的好收成。隻能硬著頭皮,憑借著陰影往前挪。倒了一個又一個。他倆慢拽、輕放、悄悄地倒,輕輕地放。那細小的水,還是發出了細小的聲音:“唰兒——唰兒——唰兒——”
“別倒了。剩下的瓶子可能不多了,別因個虱子燒了一件襖。你看你、、、、”後邊的人終於沉不住氣了,停下手中的活兒。盯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用顫抖的氣息說:“你說呢。秋蘭、、、、、、。你看你。”
“這蝦這麼強,不倒憋死了不就瞎了?瞎了多可惜。一年裏頭,能有幾天這樣的好收成。”前邊的叫秋蘭的,也不敢發音。用氣息說:“看把你嚇的。”她瞅了一眼前邊的靜物。憑著以往的經驗說:“我看它不像快艇,倒象條漁船。不然的話,它不會靠在隻有30公分深的淺水裏,就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就算是他們,也不值當怕,大不了和他們吵上一架。”話雖這麼說。可她看不清,心裏也沒底兒。越往前,越是緊張的夠嗆。手卻沒停下來:“別怕,再往前倒幾個再說、、、、、。”船,雖然還在貫性的作用下往前滑,可隨著她拽繩的手頭變慢而變慢。
“我看不像漁船,肯定是快艇。要不然它不會發亮光。你看你。咱總不能水庫還沒開,就當了擋箭牌吧。你看你。你得知道,今年可不比往年好應付。今年是他們承包水庫的最後一年,可能來個大清庫,下手狠著呢。你看你,是吧。”後邊的黑影,見閆秋蘭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急得差點兒喊出聲來。想盡量說明自己的想法。可他稍有遲緩,腳邊已經堆放了好幾個瓶子。手中的瓶子,在繩索的牽拽下,要從手中飛脫掉。他不得不又慌著幹起來:“我看今個非出事不可了。你看你有多強。等著什麼時候鬧個雞飛蛋打了,你就心滿意足了,是吧,你看你、、、、、、。”
隨著黑船的滑進。前邊的物體越是發起亮來。再近些,船前頭的閆秋蘭終於停下手中的活兒。船的慣性抵到了跟前。若不是閆秋蘭用手使勁反拽繩索,非撞上去不可。隻見她,將手中的繩索按在船頭板上,深怕繩索脫落到水裏,再用腳踩住。然後,反臂向身後。從前艙裏摸出一個手電筒來。
對準物體突閃一下。看準了,果然是蒙蓋了大塊塑料布的托槳帶尾的漁船。是塑料布折射了燈火和星光才發出的亮光的。
“娘呀。可嚇死我了”閆秋蘭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說著話,抹了一把額上的虛汗。她的心“咯噔”一下,總算落到了肚裏。膽子自然就大了起來:“我說嘛,狗日的劉金鎖咋能起了這個早,受了這號罪?”她趕忙放下手電筒,繼續幹起來。船速回複了正常。猛然挺進起來。
漁船到了前邊的船旁,卻見自己的繩索,被擠壓
在前邊的船底下。閆秋蘭本想用勁拽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去。可誰知道,繩索被這船底壓住的柳棵子絆住怎麼也拽不出來。閆秋蘭不得不從前艙裏摸出手電筒一照。原來,自己的繩索不但沒拽出來。反而還和人家拖帶著的攬船繩撅,纏攪在了一起。她頓時氣得,從背後抄起一根一米左右長的棍子來。就要狠砸猛戳這條船:“媽的,達哪兒飄來的死船,盡來這兒搗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