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鄉裏之間(1 / 3)

在說話間,王慶方駕著船,快到了西岸。這才回頭瞥了眼,還遠遠甩在了後邊的兩條船。長出了一口氣。他沒有直接開往石羊溝。而是把船頭貌似指向西扇。造成直撲西扇的假象。卻在西扇以北的第三個島,也就是,王蘇剛所說的c島。突然轉向,小船從b 島和c島之間的縫隙裏。向西穿插過去。當看不見後邊的追船時,才急轉彎向北,直返石羊溝。

“總算甩開他們了。要不,咱還真不知咋辦。”王慶方再次回頭,瞅著沒人追來時。才長出了一口氣,船速也就慢下來。

王慶方的一些話,和王蘇剛以前在學校時,所灌輸的教育思想,截然不同。所以王蘇剛達心裏就不能接納,心中自然也就不悅。結果就沒有理睬王慶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隻管環顧著新奇的島群。

他倆的船,來到了石羊溝西口。剛好從峽縫裏瞅見,東口追過來的船的後尾。這兩條船,橫穿東口。沿著他倆的去向。徑直向南急追而去。

王慶方看著南去的船尾。樂著說:“讓他們追吧,找吧。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咱倆竟然繞到了他們的屁股後頭。在這島群裏,夠他們轉上一天了。哈哈哈、、、、、、隻要咱們沒和他們在一塊。西扇的人就找不出咱們的茬來。嘻嘻嘻哈哈哈、、、、、”王慶方暢笑著,把船靠在陽坡灣裏。想先歇一會,再幹活。但船還沒靠穩,他又撥起船來:“不行,我得偷看看,這幫傻瓜蛋的狼狽像。隻有看了他們的傻瓜像才過癮。”他又把船離開了岸。

“你說你累不累?甩掉人家也就算了,還幸災樂禍的偷看人家笑話。若讓人家知道了,都成什麼了?”王蘇剛見他把船靠在了岸上,本想下船轉轉的,這下又得坐回大艙裏:“什麼人氣!”

“什麼人氣不人氣的。開開心唄。”王慶方樂著。邊說邊開船順著石羊溝向東摸去。本想看看,到底能把這兩條船,騙到什麼程度。不想被南岸凸出的石堖,擋住了視線。為了盡快看上,他們的洋相。生怕丟了似的,就把船緊撥了幾槳。船速提了起來。剛提快了速度。王慶方的笑容和船,突然刹住了。瞪著傻眼,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娘的,啥時咋就停了呢,還調轉了頭向咱們這邊看、、、、、、”由於船的慣性,使他刹船不及。整個船體,完全暴露在那兩條船的視野裏。

王蘇剛本來就見不得他的做派,達心裏不高興。臉朝後坐著。當他看見王慶方驚慌失措的樣子,又加上他的嘟囔。返爬起來,向前看。隻見,溝東口的“喇叭芯”上,漂遊著。南去的兩條船。這兩條船,正為失去目標打旋呢。發現了王家父子的船,像在黑夜裏,發現了光亮的蛾子。高興著撲了過來。趕忙喊道:“喂,別跑啦。說你們呐,慶方和蘇剛。你倆的地盤到底在哪兒?能不能再容下俺們兩條船?啊?”

“是呀?給俺們指點指點,哪是空地,哪是閑著的、、、、、”另一個船上的也搶上一句。

王慶方見躲藏不及,慌亂得把嘴張得大大的。傻呆在後艙裏。根本還沒來得及想出,如何回答是好。隻能一根木樁似地戳著。

“哈哈哈、、、、這下你過癮了吧、、、、、哈哈哈。人家問你話呢、、、、、、、”王蘇剛看著他弄巧成拙的樣子。忍無可忍的噴口大笑起來。他的笑,卻把趕過來的兩條船。搞茫然了。再也無法詢問,了,隻能看著這一個傻子,一個呆子。隻能幹等著。

王蘇剛足足笑了有十分鍾,才平息下來。有一條船上的人才醒悟過來。搭訕道:“原來,你倆是和俺們捉迷藏玩兒呀。我當是,成心甩掉俺們呢。”

“唔,唔。對對。是想逗你們玩玩的。不,不想你們還挺聰明的。居然猜透了。就在溝口等俺們、、、、、嘻嘻嘻。”王慶方回過神來,支支吾吾趕忙答道。

“哈啊哈啊、、、、、、”王蘇剛綜合了一下。他倆的對話。又是一陣狂笑。一直笑得淚涕滿麵,混濁難分。幾乎躺在大艙裏。

王慶方卻淡定的陪著幹笑。痙攣了幾下臉皮,低聲訓斥道:“有什麼可笑的,少見多怪、、、、、還笑還笑、、、、、、”

正在這個功夫,三條船湊到了一塊。原來,是春林、春強、利濤、新枝、兩條船。船上的瓶子垛的更高更多。

“你倆是不是在耍俺們,一個裝傻,一個裝瘋的。我是在問你倆,你們的瓶子下在了哪,哪有閑地,哪裏沒人下?問你倆正事呢。”春強等不及了,怒斥道。

這句話,果然有效。王蘇剛終於止住了笑。王慶方,慌亂的思維,清醒了些。由於在路上,王慶方的訓告。使得平靜下來的王蘇剛。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這、、、、、、這、、、、、、”他糾結的是,說實話吧。這兒確實沒地可下。怕他們不信,淡漠了本來的友情。說瞎話吧,這確實沒地,鬧半天還是沒地下。還得把瓶起走。白白耽擱一宿。說起來,還是自己對不住朋友。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支支吾吾。看著王慶方。讓王慶方回答他們的提問。他自己的臉龐,就像被火炙烤一樣的滾燙。

“看看,剛才還開懷大笑呢,一問正事倒裝起傻來了。你也太不夠朋友了。你我算是白結識一場。難道這人都是一樣,隻要一到社會上,人的交情,就這樣淡漠忘卻了?”利濤也有些憤慨。

“這,這真怕是不好說、、、、、、、”王慶方一本正經的說:“這,這裏都擠的滿滿的、、、、、、、”

“什麼擠滿了不好說。你們的瓶子在哪擱著。剩下的不就是閑地了?難道連你們的瓶子在哪也不知道?”新枝耐著性子問。

“你,你是說俺倆的瓶子呀?在那,就在你們的腳下、、、、、、”王慶方,不想把自己瓶子的所在地。真實地告訴他們。是怕,他們會看在一村熟悉的關係上。硬擠著下進去。所以,他想讓他們和大胡子鬥爭一番。也嚐嚐,來之不易的滋味。故意指著“喇叭芯”島說。

“照你這麼說,這石羊溝兩岸沒人占啦。俺們就應往那下?”春強看著王慶方慌亂的眼睛。半信半疑地說:“那兒的地形不好,沒人占是吧?”

“啊?不!不!那兩岸也有俺們的瓶。、、、、、、”王慶方倒慌亂起來。沒想到,他的話,起了反作用。

“我說,蝦米精。你的瓶到底下在了哪。可說實話,千萬別,聰明犯了聰明誤。誰還不知道你聲東擊西的本事。恐怕在這的人,容不得你狗占八堆屎吧?”利濤插上嘴。

“就是,別以為俺們剛來,摸不清底細,就糊弄。咱可是實達實的問呢。再不說實話,等兩家的瓶子摞到了一塊。摔個一塌糊塗了,那才叫後悔呢。耍滑頭,別把自己再耍住了。”新枝耐這性子解釋道。

兩條船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王慶方逼得頭上直冒汗。

“有,溝裏有。溝外有。東邊有。西邊也有。你們愛信不信。俺們剛來時,是硬打了一架,才擠進來的。至於你們怎麼看待,俺倆的說法是你們的事。在這兒,就根本沒有關係交情可談。憑得就是真本事。信不信由你們。我就不信,一個人,還被問話的逼死了。慶方叔咱們走,讓他們看著辦。隻要妨礙了咱。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王蘇剛,看不貫他們咄咄逼人的樣子。站起來,開船就走。

“蘇剛哥,你別走。你說的話,雖不好聽。但是是實話。這話我愛聽。我們也是有備而來。自然心裏也有數。隻不過,俺兩架船,見你們大發橫財,達心裏不服。才跟隨過來,試試看,到底有沒有空地。沒成想,他這蝦米精。盡想法耍弄俺們了。俺倆這才和他逗逗的。可不是真逼他。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俺們也就不打擾了。到西邊轉轉。實在不行的話,俺們也就返回了。你可千萬別生氣。”新枝慌忙叫住王蘇剛,誠懇的說:“俺們都相信,這些點子,你是不會出的。都是他的餿主意對吧?俺們就是看不慣他的做派。”

“實話說,蘇剛老弟。不是俺們粘粘糊糊的追著你們不放。而是俺們也沒辦法了。你們遠離村邊,可能不知道。咱們這一帶。已經是第三次被人下藥了。水邊就根本沒蝦可捉了,每晚隻能捉三斤二斤的小蝦,近幾天小蝦都難捉到。所以俺們才尾隨而來的。實在是沒辦法了。”春林誠懇的說:“若有一絲辦法,也不會冒險來這,我從來是不離村口的,這點你是知道的。”

“說實話,新枝老弟。我何嚐不願意有幾個同齡人,在這裏和我打打鬧鬧的做個伴。我們何嚐不想在這深水裏有個相隨相伴,渡過這蠻長的水路?隻不過確實沒辦法。就連慶方叔,他也不是有意耍笑你們。他怕的就是,他不管怎麼說,你們也不信,才弄巧成拙的。好了,話我想已經說透了。剩下的就看你們的造化了。但願你們有個好地方落腳。俺們,還得幹活呢。”王蘇剛駕船離開了他們。

今年中夏,在太行山區。是嚴重缺雨。就連經過一兩場小雨哄出的嫩芽草苗,也被太陽炙烤得變成了幹葉。隻要用手一捏,就變成了綠沫。石羊溝兩岸根深蒂固的洋槐樹葉和圪針林,都變成了灰白色。隻有水庫落水時,留下的濕地上,有一層。秘密麻麻草丫在努綠。

太陽泛著熾光,懸在頭頂。熾光被清水折射到他倆的臉頰上。使他倆無處躲藏,無法躲避。

眼看著,兩條船順著石羊溝,向西晃遊而去。他倆的心,才算落到了肚裏。看看天色不早了,才返回自己的瓶陣上。忙著起起蝦瓶來。、

這個時候起瓶。黎明前鑽進瓶的蝦,滑落到冰涼深水區。隻是經過了上午,短暫的高溫。還不至於被高溫和缺氧,而完全悶死在裏邊。把瓶子起上來,又可以利用,閑時來整理、刷洗瓶內的汙垢。再下進去,讓瓶子在水中挪換下位置。來日產量不減。更重要的是,他們不起走瓶子。就是不給別人留下,可趁之機。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清、看準,又重溫了黎明前鑽進瓶內的老蝦模樣。瓶子內隻能容納一個老蝦,。水瓶中的老蝦。,比東扇上光禿禿孤島上的老蝦,顯得還大。、還老。、還粗。渾身上下全是黑褐色的。有一兩個小蝦,在它的鼇臂間隙裏遊動著。拇指粗的老蝦,完全曲窩在裏邊,動都無法動彈一下。他倆就想不明白,這些老蝦,是怎麼鑽進去的,但有一點敢肯定,它們顯然是為了吃裏邊的食餌,才委屈求全地硬鑽進去的。

王蘇剛不時地忙裏抽閑。挑選著最大、最老的蝦米瓶,舉到眼前,再次研究它武裝到牙齒的裝備。他認為它應當是個了不起的動物。雖然它配備了,能功能守的巨螯;能刺能鋸的尖角;能沉能浮的腹足;能進能退的鐵尾。可以說它具有無所不能,樣樣具全的功能,應當是水中霸主。但,它卻是水族中最低等的被蠶食的對象。它往往是被獵食者。為什麼?是因為,它永遠長不大的身軀,它偏短的目光。還是它,隻舍死忘生地去貪婪那些星星點點的殘渣剩屍?如果,它不去貪圖眼前的蠅頭小利的話小利的話。它是不是,就不會把粗大的身軀蜷曲在狹小的瓶子裏,早就成為水中的霸主呢?也許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