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奇吸了口氣。
“孫先生所言甚是,昨日之日不可留,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你……”何振眉毛當時就立起來了。
“唉,”孫先生攔住了何振,當著烏奇的麵對他使了個眼色,“烏巡捕來我洪家,總不會是為了教我們人生態度吧?”
何振一聽也強行忍住怒火,如果真的有可能通過交涉救回方慈圓慧,那真是再好不過,畢竟治療洪金成的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於烏奇……雖然看不順眼,但是既然已經改邪歸正加入巡捕房了,想來也沒什麼繼續傷天害理的機會,這樣一來,何振也不是非要找他麻煩。
“既然孫先生這麼說了,在下就不贅言了。”烏奇還是一派風輕雲淡,有對何振笑著說道:“六連山一別,何教頭走的實在太匆忙了,一些故人的下落何教頭可能還不知道。”
然後不等何振答話,就自顧自的講起自己的經曆。
從烏奇聽說彭康得到仙人遺跡的下落,然後殺害同僚上了六連山開始。
說了他在六連山上二十年如一日的潛伏忍耐。說了彭康從提防到信任的全過程。
說了他在與何振交手之後,借故退縮,然後冷眼看著何振隻手掀翻了六連山。
說了他在之後如何追蹤彭康和馬良冠,如何與二人放對,如何搜索玉簡,如何……砍下了彭康的人頭。
何振開始的時候幾次想要打斷烏奇,這些事情太過瑣碎,誰想聽這些惡心的事情?
但漸漸的,心情發生了變化。
何振從心底感受到了寒冷。
因為烏奇把事情說得太過具體,而他的態度又太過冷靜了。
不是驕傲,不是懺悔,不是病態的欣喜,隻是一種事務性的冷漠。完完全全把生命、榮譽、道德拋在腦後,做事隻求結果。
冰冷得如同機器。
何振和孫明對視了一眼,目光中有同樣的驚駭和厭惡。
烏奇……很可怕。
烏奇似乎沒有感覺到何振孫明二人的情緒,停下來喝了口茶,然後說道:“啊,不知不覺說了好多,好久沒有和友人分享這些心事,一時有些收不住了,二位見諒。”
“嗬嗬,好說,”孫先生點點頭,雖然心中對烏奇的厭惡已經達到一個新的高度,但是理智還是讓他露出一個微笑:“這樣的故事,我們也確實很少能聽到,很有啟發啊。不過就像烏巡捕之前說的,這些陳年舊事實在沒什麼意思,有話還是直說吧。”
或許是幼時的記憶太深刻,孫先生並不像其他文人那樣喜歡雲山霧罩的扯上半天淡,孫先生一向尚陽謀用正攻。這一點,從洪家苦心孤詣的打造了雪襄最強大的一支職業軍隊就能看出來。
而且和何振下象棋的時候,孫先生十回有八回先出車,然後就是一個勁拱卒,把何振拱得稀碎……
“孫先生說的是,”烏奇聽了孫先生的話,麵上依然帶著笑,隻是這笑容在何振看來已經是異常的陰鶩,“說了這麼多,其實隻是想讓大家明白,我對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重視。這麼說吧,為了這件事,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接下來還請何教頭慎重一些。”
何振之前聽烏奇講了半天故事,心情已經十分糟糕,對烏奇的觀感也極差。現在又聽了這番近乎威脅的發言,心裏的火那真是壓不住了!
何振向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歪頭看向烏奇,冷笑一聲:“嗬,烏巡捕真是好大的派頭!不過巧了,我對你的事情一點兒,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你又能怎樣?”
烏奇沒有接話,自顧自地說道:“我要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