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為什麼開口了?”瑪吉想了想,認真地指著他說,“不管怎麼樣,我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你就算求我也沒有用。”
“我知道。我雖然小,但也知道落在你們手裏是什麼下場,我不會求你們的。”小角馬說,“但在你們殺死我之前,我有話要說。”
聽了這話,瑪吉和凱米麗都有些呆呆的,弄不清自己到底要怎麼辦。
她們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瑪吉開了口:“既然你有話要說那就說吧,說完之後,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小角馬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說:“我承認,我們角馬從一生下來,就意味著要開始一段以逃跑為主的生命之旅。但我們不是低等動物,我們同樣有感情,熱愛生命,對家族不離不棄。雖然我們天性溫良,不具備攻擊性,也沒有你們那樣鋒利的牙齒和爪子,但我們依然有和殘酷的生存環境作鬥爭的勇氣。逃跑怎麼了?逃跑也是需要力量和技巧的。我們也不隻擁有逃跑這一種維持生命的能力,如果你們這樣認為,那隻能說明你們太無知了。”
“我們是草原上數量最多的家族,也是承受最大苦難的家族,是草原上生物鏈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我們角馬有著堅定的意誌和與艱難對抗的實力,傳承著上千年來每季三千多千米的遷徙任務。那種大場麵,相信孤陋寡聞的你們還沒有見過,如果見了,你們一定會嚇破膽的。”
瑪吉和凱米麗沒想到小角馬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大段,而且所說的內容都是她們不知道的。這就是她們萬分歧視的角馬嗎?這就是她們眼中除了逃跑什麼都不會的低等生物嗎?她們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
“還有,我今天雖然失敗了,馬上就要成為你們口中的獵物,但我並不感到恥辱,因為我是敗在成年雌獅的手裏,是她抓到了我,而不是你們。作為一隻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角馬,我想我沒有給我的家族丟臉。”
小角馬越說越激動,高高地昂著頭顱,仿佛一個驕傲的貴族在訴說著他的功績:“你們要記住,今天的我並不是敗在你們的手裏,你們隻不過是沾了長輩的光而已。而我雖然小,雖然馬上就要死了,卻已經經曆過與獅子的鬥爭了,與我比起來,從沒上過戰場的你們又有什麼好驕傲的呢?你們沒有資格嘲笑我,更沒資格說我們角馬家族是草原上的低等生物。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來吧!”
小角馬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微微上揚,仿佛馬上就要降臨的死亡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瑪吉和凱米麗沉默了。是啊,從沒上過戰場的她們有什麼資格嘲笑一隻落難的小角馬?她們今天所得到的,並不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而是長輩賜予的,她們隻是生活在長輩的庇護下而已。
這樣得到的戰利品,有什麼好驕傲的呢?
姐妹倆從意氣風發變成了垂頭喪氣。
沉默了一會兒,她們互相看看,似乎同時打定了一個主意。她們向後退了退,讓出一條路來。
正在等待著死亡降臨的小角馬萬分驚訝地看著她們。
“你說得對,今天你並不是敗在我們的手裏。”瑪吉說,“所以你有理由不服氣。但我要讓你知道的是,我們並不是隻有靠長輩才能獲取食物的寄生蟲。今天我們放你走,早晚有一天,我們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捉到你。到了那時候,可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小角馬簡直不敢相信她們的話,掙紮著擺脫掉腳下的爛泥問:“你們······真的肯放我走嗎?”
凱米麗點點頭,很好心地叮囑道:“你可一定要小心,在被我們捉到之前,可別先死在別的掠食動物手裏了。”
小角馬滿臉狐疑地看著她。
瑪吉忍不住笑了笑,又繃起臉來說:“快走吧,別等我們改變主意。”
小角馬終於掙紮著跳出沼澤,他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了,再加上死裏逃生的激動,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但他依然具有奔跑的能力。隻見他動作怪異地走了幾步,就很快跑了起來。
“等等。”凱米麗喊了一聲。
小角馬的身體僵硬起來,瑪吉也一愣,全身繃緊。
她們要反悔了嗎?如果真的是那樣······小角馬想著,眼睛掃了幾下,選定了一個可以逃命的方向。
“我叫凱米麗,她叫瑪吉。你叫什麼?”凱米麗問。
小角馬愣了一會兒,才表情怪異地說:“我是角馬盧比。”
“那我們就再見了。”
“好的,戰場上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