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梓苑一甩衣袖,生生拂開宿命最後的羈絆,提步向前走去。
梓宛,你若安好,足矣。
我是回不去的人,更加不願回去做你的附屬品,能夠與你姐妹相稱,我已無遺憾,隻是,我已找到我真心想要守護的人,即便明知眼前是地獄,我也願陪他一同前往……
夕陽拉長了離開的身影,深深刺痛了被留下的人。
染染睜開眼睛的時候,薛平夜就靜靜坐在窗前,漠然望著窗外開得極好的合歡花,聽聞身後微弱的動靜,也隻是稍稍偏了偏頭,並未過多的在意。
染染坐起身來,盯著他的背影發呆。
“醒了?”喉結沉悶的抖動了下,窗前的人終究是沒能壓抑住自己心裏無限的未知,問出聲來,緩緩回過身。
“你是……”印象裏微微的記憶,讓她有些想不通,待看到那將將轉身之人的麵孔,還是不禁發起呆來。陌鈺……
“雖不知,你是把我認作了誰,可我實在不喜歡,你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被當作了別人的我。”窗外的光投在他的背上照進屋子裏,他的周身莫名的多出一道光環,卻是麵對的那張熟悉的麵容隱在了灰暗之間。
“對不起。”染染低頭,她沒辦法,不把眼前的人當作陌鈺,那是陌鈺的樣子,卻不是陌鈺該有的眸子,陌鈺不會這般冷冰冰,試探的看著她,令她不安。
緊接著,她又想到了什麼,“葉惜呢?”
“不知道。”薛平夜輕笑一聲,揚過頭看向一邊,可是繼而,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淺淺的挑了挑眉,故作不在意的掃了她一眼,淡然說道,“也許,是被烽國的人接走了,此刻,也該回到烽國王宮中了。”
“帶我去。”染染張口便如此說道。可是在細細的想了下之後,不安而又竊竊的說,“我要親眼確認,她沒事。”
“哦?”薛平夜忍不住再度打量著這個看似嬌弱的小女孩,許久,還是笑了,略帶挑釁的問道,“她若有事,你又做的了什麼呢?”
“我……”染染衝動,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出口,卻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薛平夜似乎發覺了什麼,黯下眼中某種神色,“你可還記得,昏迷之前發生了些什麼嗎?”
昏迷前?染染努力的去回憶,卻不安的意識到了什麼。
舉起的雙手攤在眼前,似乎那雙手上依舊沾滿了鮮血。她隻隱隱約約記得,和葉惜送別梓宛之後短短的一段記憶。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算了。”恐怕連薛平夜都不知道,為何要出言阻止她繼續想下去,這實在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隻是當他看到那少女一臉驚慌,不爽極了。
“帶我去見葉惜。”染染低聲懇求,她需要去確認一下,葉惜確實平安。
“條件。”薛平夜一甩,手中抖出一把折扇,悠閑的擺了兩下,“我從不做沒有回報的事,隻不過,眼下我確實未在你身上看出來我想要什麼,倒不如一事換一事,我幫你,日後,你幫我。”
染染心中,涼了半截,沉了口氣,應了。“好。”
春深的午夜,出了呼呼刮在窗子上的風作祟,卻也聽不出任何的動靜,實在是個適合休眠的時候,冰冷的月光打在夜繁山山路的台階上,折射出愈發令人不安的冷意,一聲聲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停在了那人身後。
老道一虛微微側耳,卻並未回頭,釋然一笑,“師弟。”
此刻,站在他身後的,正是那日將染染縛進了赤月缽的人,一空。“師兄,這消逝了百年的天煞妖星即將臨世,為何卻看不出你有任何的舉措準備應對呢。”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既是天命,又怎會是你我二人可以阻擋得住的。”一虛笑言。“師弟,師兄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師兄,你明知那女子的身世,卻還留著她,是何用意?”一空定定望向他,眉目之間,略帶怒意。
“師弟,她既是你我的劫,你我,亦是她的劫。這六界之中,本來就沒有誰生來就是不好的,此時,她仍然是個弱女子,若趁此刻為難於她,豈不失了你我二人當初上山求道的用意。”一虛輕輕捋著胡須道,眯起的眼神看向看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