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錯?能出什麼差錯?”沈渡輕笑兩聲,“這新夫人可是你家老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回來的,你還怕他不願意去娶啊?”
“沈大人的話是沒錯,可管家那裏……”小婢女也知道自家老爺對於這位新夫人是十分重視的,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差錯。可管家既然親自吩咐了,她也不好就這樣擅離職守。
“這樣吧,日後管家若是問起來,你就直說是我將你譴下去的就是了,”沈渡對到下人還算和善,如非必要也不願太為難於他們。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小婢女也不能再推拒了,“好,那奴婢就先下去了。沈大人有什麼吩咐隻管喚奴婢來就是,奴婢不會走太遠。”
“好,”沈渡微露笑意。
目送那小婢女離開,沈渡靜靜地在書房門口立了一會兒。麵上雖然平靜如水,但內心早已是暗潮洶湧。究竟要不要提前向張檢透露寶木姑娘已經不在望幸閣的事情?
若是不說,正如方才那小婢女所言,馬上就要到迎親的時辰了。到時候張檢到了望幸閣卻見不到人,不僅對他的打擊更大,此事定然會被街頭巷尾的京都百姓當做笑談廣為流傳。
若是說了,張檢未必能沉得住這口氣,定然會立刻闖進皇宮向聖上要人。此事天知地知,再有就是他沈渡知,這樣一來,聖上連猜是誰向張檢透露玄機的力氣都省下了。
如此兩難的情形,沈渡當真有些不知所措。
正認真地出著神,書房的大門突然從裏麵被打開來。
“沈老弟?你怎麼會在這裏?”
抬眼看,原是已經換上一身大紅喜服的張檢,“張大哥,還是有一回看你穿這樣豔麗的顏色,倒仍是風流倜儻啊!”
“沈老弟莫再拿大哥玩笑,自中舉那年之後,大哥我就再沒穿過這大紅色的衣裳了,”張檢竟是難得一見的麵露羞色,“沈老弟,你看我穿成這樣怪不怪?一想到等一會兒還要穿成這樣一路騎馬去望幸閣心裏就有些不自在,尋常人看我會不會隻覺得我好笑啊?”
“大哥這是哪裏話,大喜之日穿的喜慶些,這可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旁人羨慕您抱得美人歸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笑話?”沈渡聽了這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都說大姑娘上花轎之前心裏都懷著一股誠惶誠恐忐忐忑忑的嬌羞,生怕自己的著裝發飾會有半點兒差錯,沒曾想這大男人娶媳婦之前竟然也是這樣。
“老弟這話沒有道理,你就隻說,我穿成這樣是不是有些滑稽?”張檢還是覺得怪異,為了能讓沈渡看得清楚,張開雙臂在原地又轉了一個圈。
“難道我說大哥穿成這樣確實有幾分怪異,大哥就甘心脫下這身衣裳,新娘子也不要了?”沈渡麵上的笑意更甚。
“那倒不是,這新娘子是無論如何也要娶回家來的。若是老弟說我穿這身衣裳確實怪異,迎親的路上我就要裝得更有氣勢一些,免得被人笑話了去!”張檢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可笑,與平日裏的自己不太相符。
“大哥,莫要再多想,今日您是新郎官,別人見了隻有羨慕的份兒,哪裏還有那功夫去在意你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沈渡有些哭笑不得,“大哥您也別太板著一張臉了,不然別人看見了還以為這位新夫人您娶得有多不情不願呢!”
“老弟這話有理,我還是要自然些才好,”張檢作恍然大悟狀。
在心中更加確認了這寶木姑娘在張檢心目中的地位,方才原本就兩難的那個決定如今更是難做。
“可是大哥,您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寶木姑娘心中仍是不願接受這門婚事,嫁過來以後仍是放不下過去的那些舊事,您又該當如何?”沈渡還是決定先旁敲側擊,試一試張檢的反應。
“我知道,從前那些事情在她心裏是一道坎,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就邁過去了。但我絕對不允許她再從我身邊離開半步,隻要她能待在我身邊,不管她是要打我罵我還是不理我,這些都不打緊。若是讓她再一次消失在我的生命裏,恐怕我也活不下去了,”張檢神色冷清。
一席話說完,兩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