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最後衛承宇的計劃似乎是出現了一點偏差,因為白玉瑄被送回來的時候,幾乎是丟掉了半條命。
我本來以為,白玉瑄就會這樣一睡不醒,可是沒想到,她的命倒是硬得很,居然在昏迷了幾日之後,又醒了過來。
隻是,白玉瑄,就算是你逃過一劫,我便會放過你嗎?
言若瑾已成魔,又怎麼會放過你呢?
聽說白玉瑄醒了,我忙攛掇著白玉瑛去將這個消息散播在後宅,當然我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是讓這些沒什麼用的姨娘去湊熱鬧,而是想讓回白家暫居的白家曾經的大小姐,白玉瑾的親姑姑白鴻蕊來湊這個熱鬧。
白鴻蕊一向不喜玉姨娘,自然連帶著也不喜歡白玉瑄,所以這個時候讓白鴻蕊來,最合適不過了。
隻是,白玉瑄這一次醒來,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好像變了一個人,又好像沒有。
曾經怯懦不爭的眼底,慢慢有了堅定的意識,又或者說是,整個人都淡然了許多,這樣的白玉瑄讓我覺得陌生,特別是在自己經曆了穿越這樣離譜的事情之後,我本能的覺得,原本的白玉瑄已經死了,如今活在這具肉身內裏的,也不過是另一具靈魂。
我本能的頻頻試探著,可是她對於白玉瑄曾經的事情都對答如流,再一想自己之前也是接收了白玉瑾的記憶,莫不是白玉瑄也是如此?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便隻能更加努力的讓白玉瑛她們找白玉瑄的麻煩,同時與衛承宇商量著對策。
隻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卻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那就是白府二房那個寡居的公主居然要回府祭祖。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不過,我想這也許是我的另一個機會,讓白玉瑄過得更不好的一個機會。
自從白玉瑄經曆了長生觀的那一劫之後,便越來越難對付了,甚至從前在她那裏作威作福的白玉瑛與白玉珂,都隻能默默吃癟。
也正因為這兩枚棋子越來越不好用了,所以我才想著,要不要找點其它的機會,來對付白玉瑄,而新華公主回府對我來說,或許就是一個機會。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新華公主的回府,沒給我帶來機會,倒是給了白玉瑄表現的機會。
不過,那又怎麼樣,新華公主剛回府,便是白玉瑛的及笄禮,雖然隻是一名庶女的及笄禮,可是白玉瑛到底還是養在白玉瑾母親的名下,而向來以大度形象著稱的薛靜儀,自然不會將白玉瑛的及笄禮,小打小鬧勉強混過去算了。
白府很久也沒有熱鬧的事情了,自然可以借著白玉瑛及笄禮的事情,讓白府的幾位小姐與錦城的其它小姐溝通一下感情,同時也可以借此來認識認識錦城的一些貴族公子。
我對於這些都是不在意的,前世的傷讓我今生再不敢輕易說愛,對錦城的那些貴族公子,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我在意的,也不過就是能借著這個熱鬧的宴會,讓白玉瑄身敗名裂。
隻是衛承宇明顯不想讓白玉瑄身敗名裂,想來也是,不管怎麼說,衛承宇到底還是要將這個女人娶回去的,雖然我看不清他的目的,不過既然要娶回去,自然是想讓她清清白白的她嫁過去。
最後我與衛承宇商討下來的結果就是,讓衛承宇親自去毀了白玉瑄的清白,接著正好借著這件事情將她娶回去,想來失了清白的閏閣小姐,若是不同意衛承宇的求親請求,那便隻能送進庵裏當姑子。
隻是,最後的事情卻出現了偏差,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又或者說是如今的白玉瑄已經不像從前的那樣好對付了,一個不小心,便反被她反將一軍。
祭祖之後,府裏的一眾女眷跟隨新華公主一起,去長生觀祈福,我將消息帶給衛承宇之後,衛承宇給我的回信是新華公主在的話,不方便動手,還是等我們從長生觀回府的路上再說。
與此同時,衛承宇也交待了,他也會去附近的寺廟去祈福,為的自然是尋找與白玉瑄刻意接近的機會。
隻是,一切在長生觀腳下,變成了一場虛幻,我不知道,當我親眼看著白玉瑄墜下懸崖的時候,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我隻知道,當我意識到白玉瑄死的時候,心裏居然出現了一瞬間的失落。
是的,失落。
我知道,這種失落自然不是因為在乎曾經的感情,而是因為,她就這樣死了,那麼我以後的人生目標又是什麼呢?再也沒辦法享受那種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快樂了,再也不能繼續折磨她,來緩解這些年我心裏源源不斷升起來的恨意。
那一瞬間,我甚至希望,白玉瑄若是能起死回生該多好。
這樣,我就可以繼續折磨著她,繼續我毫無生趣的人生。
可是,我知道,她不可能再活著了,那樣高的斷崖,她一個深閏小姐,又怎麼可能活著呢?
隻是,自白玉瑄離開之後,我似乎變成了行屍走肉,整個人都變得越來越麻木了。
我甚至不明白,我繼續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那張曾經最熟悉的,也最痛恨的臉,終於在眼前消失了,可是心裏那麼深的失落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
我隻知道,從此,我的大好人生,便隻剩蕭瑟。
曾經的言若瑾死了,如今的白玉瑾其實也死了,如今活著的又是誰呢?
魔鬼?又或者說是厲鬼?
嗬……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幸運,比他們任何一個人活的時間都要長,因為我活了兩世,既然如此,那麼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隻是,沒有人知道,自白玉瑄離開之後,我私下裏便有了一個小嗜好,總是喜歡去搜集那些眉眼或者說是嘴唇,或者說是鼻子,輪廓與曾經的閏蜜有一些相像的人,然後親自動手,慢慢的折磨著她們。
看著她們在我眼前飽受折磨的痛苦模樣,我的心裏便會不自覺的升起陣陣快|感,似乎一個接著一個被我折磨,被我虐待的人都是曾經傷我至深的閏蜜。
可是為什麼,每每午夜夢回,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著我,一切都是假的,你隻是個布偶娃娃,一切不過都是你自己編織的夢境,醒了,一切便不複存在了。
不!
怎麼可能會是假的,明明報複之後,心靈上的暢快是那樣明顯,這一切又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一直到壽誕上,榮貴妃的一句話,讓我明白了,是的,一切都不是假的,假的從來都是我自己編織出來騙自己的虛假快|感。
其實我隻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曾經那樣決絕的弧擲一注,最後卻輕易被人擊得粉碎;我不甘心曾經就那樣被人活生生的氣死了,所以穿越之後,我總是握著從前不肯放手,不肯放過別人,也從來沒放過自己。
隻是,當那一旨賜婚召書下來的時候,我便明白了,一切都結束了。
曾經的言若瑾,徹底的死了。
如今活的也隻是白玉瑾,一具看似光鮮的行屍走肉。
隻是一具行屍走肉,又何必在意嫁給誰呢?
大婚當夜,衛承宇端著他那張虛假的麵具,溫和的對我說:“若是能助我奪下衛國公的位子,我許你無尚榮耀。”
其實,當時的我很想伸手將他那一張假到誇張的麵具撕碎,可是心下沉了沉,最後終是化成一抹無聲的歎息。
大家都是端著麵具生活的人,又何必彼此為難呢。
如此放過彼此,也就罷了吧。
從此,這世上再沒有言若瑾,有的也隻是借著白玉瑾身體活下來的無心之人。
這世上之後的人來人往,與我又有何關係呢?
不過就是匆匆一瞥,半世執著,風一吹,便消散無蹤,又有誰會記得,言若瑾曾經來過呢?
大婚之夜的燭火,昏昏晃晃,當衛承宇緩緩的覆在我身上的時候,驀地,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原來我的前世今生,最終因為自己的執念而變成了一場接著一場的悲劇,隻是這又怪得了誰呢?
隱隱的,我似乎又聽到了很多年前,初遇澤時,聽的那首歌,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那麼久,那歌詞在腦海裏,卻是越加清晰。
遠遠的,似乎是帶著一點傷感的女聲,低低淺唱:“猶記小鎮初相見,佳人頷首笑淺淺,情深緣淺,空歎明月照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