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峰相望,略有落差,相對較高者一側平滑如鏡,上刻”尚雲”二字,石屑仍在,顯是新刻末久。緊緊側著二字,有一懸瀑飛流,直擊流雲,那濺出的水珠散開日光,將一坐虹橋橫橫在山穀之間。
虹橋另一側,那座略矮的峰頭上。許移寒抬手輕輕一撫,將本來刻著那“二”字的牆壁再次撫平,也如鏡麵般光滑。伸出右手食指,從左至右輕輕一劃,刻出一個“一”字。歎了一口氣,抬起左手,一顆戒指時不時閃著,明滅不定。
一旁木屋中走出一位女子,溫婉若水,秀發右挽披肩,一身白衣清雅脫俗。相比較之下,許移寒的一身素衣,綸巾束發亦是不俗,算是一雙璧人。來到許移寒身旁,看著那個“一”字。“移寒,大陣隻能頂一天了?”六宗圍殺之下,作為沐心宗僅餘的嫡係,二人如今隻能靠著大陣拖延一時,可以說是苟延殘喘著。
“不錯……我們也隻有這麼一天了。”許移寒淡淡的說到,“慕離還沒醒嗎?”徐靈回望一眼小屋,“還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作為虛凡體,慕離此時是他們最後的希望,若是凝血成功,便可催動殊化凝絕大陣,七成概率逃離此地。
“靈兒,我那時真不該讓你離開你師父的,否則,今日也不會有你。”
“那次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悔。”
“靈兒,有你,我此生亦是無悔……”許移寒黯然卻深情,忽而抬頭一笑,“今日,若是死,便站著死!沐心宗,沒有畏死者。”沐心宗主修心性,可以笑麵困境的風度,即使敵人也是自歎孚如。“靈兒,若不能逃離,我必死於你前。若我不死,必不允你受些許傷害。”
輕輕撫起長發,“不要這麼悲觀,我們還有希望。希望龍尊無錯,一滴虛凡精血便可催動大陣……”徐靈尤自自我安慰著,可她也明白,幾乎不可能了,除非現在慕離便醒來……
而至於“虛凡體”,或許這麼一個名頭聽起來不錯,甚至這體質確也極其不錯,可實際上似乎許多人都在心中稍稍有些輕視……或是說有些看不起。並非因為其他,僅僅是因為所謂“虛凡”便是自先祖便從未經過修煉的一種體質,而這就表明,自先祖開始,這一脈一直處於最底層,父母,祖父母,曾祖玄祖……都是奴隸一般的地位,而且因為血脈中並未殘留前人修士的仙靈氣,所以虛凡體前期相對修煉較慢,也無怪有人輕視。
但,正因虛凡之人體內末遺留仙靈氣,所以他們的身體和靈魂相對更接近本源,與自然更加契合,所以後期發展極快,而且初代修士均為虛凡,所以他們的道最適合的仍是虛凡。而傳世底層……也便是虛凡,似乎已經不再存在了。於是眾多門派中的“凡仙技”,即未經後人修改的道法,便處於了一種極其特殊的狀態,威力極大,可常人往往難以發揮出最大威力。雖是即使盡管如此,它也仍強於一般,但人們總不滿足,畢竟,貪心不足,這是人性。
二人默然之時,小屋中似有血氣翻滾,爆裂聲響起。“大哥,我成了!”慕離的聲音傳出。許移寒終於有些激動,“天不絕我等。靈兒,準備吧,我們……有希望了。”
山腰上不斷飛起各種流光,轟擊在大陣形成的光幕上。之前一直無甚反應,倒是近來,每次擊中都會在其上蕩起波紋,而且這兩個時辰,每次振蕩的幅度都在漸漸加大。
而六宗此次的指揮者,正立於眾人身後,偶爾大袖一揮,甩出一擊,明顯遠勝於普通弟子,而且刻意之下,更顯得自己有前輩的灑脫仙風,隻有一老僧與所屬僧眾在最末盤坐,齊頌《往生咒》……
“向大師問好。”五人自前線回來,青白道裝盧明,絕代紅顏徐羽,凡世布衣莫雲,一身詭異木械的黎楚,還有此次行動的直接發起者——公羊曆,無人知曉羽扇綸巾下隱著的是一顆什麼樣的心。
老僧頌經聲一頓,“眾施主來此,可是沐心大陣破了?”語氣中似乎透著自責悔恨,聲音微顫。
“尚須半日,預計今夜有月初上,便可破陣而入。”隻看外表,似乎公羊和許移寒極其相似,可給人的感覺卻截然相反,一陰曆一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