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宮廷醫學漫話
無論是街頭廣告或是電視宣傳，常常能看到什麼“三代禦醫之後”，“宮廷秘方”之類的話，給本就顯得很神秘的宮廷醫學又平添神奇的色彩。本篇就由禦醫談起，讓我們揭開這層神秘的麵紗，看看其廬山真麵目。
宮廷設置醫學，自周秦時期開始，直到清代都很講究。這是因為曆代帝王都想長生不老，想永遠占據帝王寶座。
古代醫生有官醫民醫之分。早在周代，就出現了專門為君王服務的官醫，他們專門治療君王和士大夫的疾病，這有點象後世的太醫。秦代宮廷有太醫令、太醫丞專管醫藥之事，並由侍醫負責皇帝的保健。那時的侍醫，手提藥囊在殿上侍立相隨，以備皇上的不時之需。《史記·刺客列傳》說在荊軻刺秦王的緊急關頭，秦王身旁侍醫夏無淳急中生智，把手中“所奉藥囊”向荊軻猛擲過去，終於使秦王免於一死。可見當時所謂侍醫，實際還帶有君王奴仆的性質。
後隨著時代的推移，各種為宮廷服務的醫藥組織經過曆朝的不斷改進，到了明清時期，才日趨完善。那時太醫院和禦藥房除了行政設置，醫士負額等規定外，已逐步形成了“診視禦脈”的會診製度和禦醫的輪流值班製度。在對醫務人員的考評和升補方麵，也訂立了一係列比較嚴格的規章。
中國古代，醫生社會地位很低，即使是禦醫，也不過是統治者的奴仆。帝王嬪妃有病時，禦醫必須在專職太監帶領和監視下才能入宮，來到帝後病榻前，除了三叩九拜，還得跪請診病。診畢要寫“脈案”以進禦覽，並說明所處之方的藥性，征得帝王的同意後，禦醫才能和太監一起到內藥房配藥。禦藥一般是兩劑合為一服。放入金罐，再以專用封條封之，然後在太監監視下煎調。藥成分為2劑，依《禮記》“君有疾飲藥，臣先嚐之”的規矩，即由禦醫、太醫院院判及太監分嚐1劑，確認無毒後，方將另1劑進與帝後服用。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作為宮廷禦醫，也不例外。給帝後看病，常常要擔風險，稍有不當，輕則治罪，重則斬首，這在曆史是屢見不鮮的。唐鹹通年間，同昌公主久病而亡，懿宗竟以醫藥不效，將翰林醫官韓宗昭，唐伯殷等殺害，並罪及兩家宗族200餘人。古代宮廷還有一條規定：凡皇帝因病“駕崩”，太醫院的主要官員以及為其看過病的禦醫都要被革職。如清同治皇帝死後，慈禧皇太後有旨：太醫院判李德之，莊守和即行革職，帶罰當差。
據《清朝野史大觀》記載，請太醫院給皇上看病有3條規矩：一是每一個禦醫隔開分列處方，二是每人開列方藥不能大相歧異，三是處方必須要標明出處。醫官為了免遭誅殺之禍，便想鑿兩手救命絕招，其一是推選一德行較深的禦醫為首，各人用藥或攻或補，或溫或涼，都按事先約定，以為首者手持鈕扣某粒為標記，其二是諸醫所開醫方均以清代欽定的綜合性醫書《醫宗金鑒》為本。這樣一來，不但出處一致，而且所選方藥也大同小異，藥後如果有效，則可據功請賞，而或無效，卻亦無懈可擊。
當然，太醫也並非都是明哲保身的平庸之輩，明代仁宗在位時，其妃子張氏停月經l0月，諸醫都以懷孕相賀，唯禦醫盛寅認為她是得了血疾，而非孕主張用峻猛的破血藥。仁宗聽了大怒，但後來妃子病日益加重，才不得已聽憑盛寅診治，然仍恐墮胎，特將盛寅作為人質扣押起來，以便追究。盛寅冒著被殺戮的危險，堅持用藥如前，3日後，妃病果然因破血而痊愈如初。
為帝王治病，除了注重療效，說話還須處處小心。揚州名醫杜子良入京為光緒治病。根據望、聞、問、切四診合參，診斷光緒為“肝鬱”。想不到在旁監視的慈禧聽了大為惱火。因說光緒有“鬱”(即情緒壓抑，無處發泄)，正觸動到了她的神經。杜見勢不妙，連連解釋此“肝鬱”不是心情抑鬱，而是由“腎虧”所致。不料，這又犯光緒之忌，皇上最忌人說自己“腎虧”，因說“腎虧”，就會使人聯想到“縱欲”。好在杜氏巧舌如簧，馬上改口，說“肝鬱”、“腎虧”乃皇上憂國憂民，勞形瘁心所致，這才化險為夷。因此，世故的太醫在應詔入宮前，常以錢財賄賂太監，預先摸清帝後疾病的征結之所在及其好惡，這樣，在診脈處方時，方能遊刃有餘，而不致禍從口出，性命不保。
曆來太醫難當，還在於太醫的診療常常受到帝後的幹預。唐高宗晚年患風眩頭痛，且不能視，侍醫秦鳴鶴提出用放血療法，即針刺頭上的百會，腦戶穴出血來治療。武則天在旁聽了大怒說：“天子頭上豈可放血？當斬無赦!”幸虧高宗力主用此法治療，且針到病除，才使秦鳴鶴保住了腦袋。慈禧的貼身女宮德齡在上海《申報》館1936年印的《慈禧後私生活實錄》中披露：慈禧太後一次患病，同時詔進四位禦醫診治，讓他們分別擬一張藥方，一並由李蓮英呈進，另詔一個司書的太監取《證治準繩》、《本草綱目》等醫書來查對篩選，然後經她認可後湊成第五張藥方，最後把前四方毀去，按照第五方配藥。如果服藥後有什麼不良反應，四位禦醫自然是難辭其咎了。
禦醫為帝後看病固然要冒很大風險，但如果療效顯著，又常可因此而倍受寵幸。明代禦醫許紳，因救治明世宗有功，被封為禮部尚書加太子太保掌太醫院事，位居一品。禦醫有如此顯赫的官位，為曆史上所罕見，這充分說明統治者是完全根據自身利害來對待禦醫的。
帝後心情好的時候，也常表示出對禦醫的寬容態度。末代皇帝溥儀，往常無病也喜歡讓禦醫把脈，開一些保健藥茶方，或聽他們講講養生之道。慈禧太後在特別高興時，還把禦醫叫來作燈謎，尋歡作樂一番。遇到這種場合，禦醫們也逢場作戲，不敢忘乎所以。
在清宮內服醫方中，藥膳、藥酒方和代茶飲占有相當大的比重，故為帝後所喜用。同時，這些平和療法所承擔的風險較小，對禦醫的腦袋有保險作用。
宮廷醫藥資料是中國傳統醫學的一個重要寶庫。經有關專家初步整理結果表明，清宮醫藥檔案的原始資料達4萬餘件，內容主要是帝王後妃及太監等的脈案和診病記錄，還有各種醫方、醫書及有關醫事記載等。清宮醫藥資料的發掘和整理，對繼承發場中醫學術經驗大有裨益。其中一些延年益壽，防治老年病的禦用秘方如壽桃丸，八仙糕、鬆齡補劑等，經過藥理研究和臨床應用，現已投入批量生產，銷往國內外市場，受到社會的普遍歡迎。今後隨著整理工作的不斷深入，必將會有更多有效的宮廷秘方被挖掘出來，造福人類。第四節中外醫學交流及“中醫熱”一、曆史的回顧在漫長的封建社會進程中，我國醫學同國外醫學的頻繁交流，不僅促進了彼此間醫學水平的提高，同時也為中外人民友誼的溝通，播下了一批批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