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小孩“旁聽”大人論事
傅雷家中常常高朋滿座,他們聚在一起談文學藝術,論人物哲理。起先,傅雷不允許傅聰和他的弟弟傅敏在場,更容不得他們插嘴。而小孩子呢,天性好奇,總想擠在大人中間表現自己。大人越是不讓聽,小孩子就越是想來聽。有一次,畫家劉海粟到傅家作客,與傅雷在書房內鑒賞藏畫,兩人之間免不了一番高談闊論。說話間,傅雷忽然要去外間取東西,打開門竟見傅聰帶著傅敏正偷聽得入神,傅聰為此被父親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這件事發生以後,傅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反思訓斥孩子究竟有沒有道理,同時分析拒絕與接納孩子參與大人談話的利弊得失。考慮再三,他決定讓小孩聽大人論事,因為這樣可以讓孩子早涉入世,促使孩子早慧。於是,等孩子們稍稍長大一些,傅雷就允許傅聰和傅敏從“偷聽生”轉為正式“旁聽生”了。
傅雷的朋友大都是社會名流賢達,有高尚的人品學養。所以傅聰從其孩提時代的“旁聽”中,學到了許許多多在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天賦從孩子的生活中發現
還在傅聰很小的時候,傅雷就發現了他的音樂天賦。當然這是經過了一定的曲折的,而不是“一錘定音”。
傅雷對教育子女有獨到的見解。他認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不能逆天賦而行。傅雷在給周宗琦的信中寫道:“天生吾人,才之大小不一,方向各殊;長於理工者未必長於文史,反之亦然;選擇不當,遺憾一生。愛好文藝者未必真有文藝之能力,從事文藝者又未必真有對文藝之熱愛;故真正成功之藝術家,往往較他種學者為尤少。凡此種種,皆宜平心靜氣,長期反省,終期用吾所長,舍吾所短。若蔽於熱情,以為既然熱愛,必然成功,即難免誤入歧途。”基於這樣的想法,當傅聰還在三四歲時,傅雷就在他稚嫩的心靈活動中尋找他天賦的閃光點,開始為傅聰鋪築人生之路了。
起先,傅雷曾讓傅聰學習美術,因為傅雷覺得自己精通美術理論,又有許多朋友是中國畫壇巨匠,如果傅聰能拜他們為師,博采百家工,定會在繪畫上大有作為。
誰知傅聰不是繪畫的“料”,他在學畫時心不在焉,那些習作幾乎都是鬼畫桃符,亂筆塗鴉,絲毫沒有顯露出預期的那種美術天賦。而與此同時,傅聰的一些細微愛好則引起了傅雷的注意。他發現兒子鍾情於家裏的那架手搖(發條動力)留聲機,每當留聲機在放音樂曲時,兒子總是一動不動地依靠在它旁邊靜靜地聽,而每當此時小男孩那固有的調皮好動的天性即一掃而光。於是傅雷果斷地讓傅聰放棄學畫而改學鋼琴,此時傅聰已7歲半了。但傅聰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是為音樂而存在的,他學琴僅幾個月,就能背對鋼琴聽出每個琴鍵的絕對音高。在啟蒙老師雷垣教授肯定傅聰“有一對音樂的耳朵”後,傅雷最終認定,自己確實發現了傅聰的音樂天賦。
傅聰自從與鋼琴結緣後,如魚得水,每天放學回家做完功課就全身心地撲在鋼琴上。對於他的彈奏技巧,若不是親眼目睹,很難相信這悠揚悅耳的琴聲竟是一個小男孩彈出來的。傅聰10歲生日那天,傅雷為他買了一個特大的蛋糕,又請來傅聰的許多小琴友,結果傅聰的生日慶祝會變成了一個少兒鋼琴聯歡會。令人叫絕的是,那天正好在場的著名音樂教育家丁善德還充當了評委。
一場關於轉學的風波
年8月,國家派遣傅聰到波蘭學習鋼琴,導師是“肖邦權威”傑維茨基教授。次年2月,傅聰經過1個月的緊張角逐,摘取了第五屆國際肖邦鋼琴比賽的“瑪祖卡”獎,被新聞傳媒譽為“波蘭的傅聰”。
比賽結束,傅聰繼續留在波蘭學習。當時他對在波蘭學習鋼琴的環境十分滿意。他在給父母的信中這樣寫道:傑維茨基教授“在對每個作家的每個時期的作品的理解上,在世界是有數的權威了”;“年輕的最好的波蘭鋼琴家差不多全出於他的門下。經他一說,好像每一個作品都有無窮盡的內容似的”;“我所有的毛病都未能逃過他的耳朵。”
然而青年人的思想有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不久,傅聰產生了轉學到蘇聯的想法,並得到了我國有關方麵的同意。他這時還想乘轉學之際,順便回上海與闊別的父母見上一麵。傅雷聽說傅聰意欲轉學的消息後,十分惱火,他覺得這是關係到兒子今後人生道路的大事。他立即給傅聰寫了一封長信:“我認為回國一行,連同演奏,至少要花兩個月;而你還要等波蘭的零星音樂會結束以後方能動身。這樣,前前後後要費掉3個多月。這在你學習上是極大的浪費。”“我們做父母的在感情上極希望見見你,聽到你這樣成功的演奏,但是為了你的學業,我們寧可犧牲這樣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