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冷得很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自天空中落下。霜降之日卻罕見地下起了如此大的雪,寒冷直往骨子裏刺。
連古古縮在牆根之下,不斷拽著身上有些破敗的襖子。路邊經過的人都紛紛施以同情及驚奇的目光。連古古絲毫不顧那些或驚奇或憐憫的目光,隻繼續以猴耍般的動作繼續扯著身上的襖子。
在他身後是一幢恢宏大氣的建築,鎏金的大門隻顯出連古古的渺小。門前匾額四個同樣鎏金大字在天光之下無比醒目肆豔樓。傳說這是臨安最大的青樓,其內的女子皆為臨安一絕,或擅詩詞,或擅琴技,或擅翩舞,直把這臨安城裏不少富貴人家子弟給迷得七葷八素。
至於連古古出現在肆豔樓外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他想要進去偷芳,僅僅是因為他是向其中人售賣……咳,其中之事,大多人皆懂,不必贅述。
話說天上的雪下得越發得大了,連古古猴耍的動作也越發像真正的猴兒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正門裏跑出一個小廝,東張西望片刻就眼尖地發現了連古古所在之地,忙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他,低聲嗬斥道:“為何你會在這裏,不知道不能在肆豔樓前拿的麼。”
連古古感覺到熱量靠近自己,立刻精神抖擻地一把抓住來人裸露在外的手掌來回摩挲,一邊也幹笑道:“您瞧,我這不是被凍得都快走不動路了嘛。您就跟老板娘說說,讓她多擔待些。大冷天的,從藥房送紅花來也不太容易呀……您瞧,是不是……給點賞錢?”
那小廝聞言立刻變了臉色,怒聲道:“去去去!爺這裏一分錢沒有,藥材拿來,你快滾吧。”
連古古也變了臉色,無賴道:“您可不能這樣,這麼冷,我從城那頭跑到這來,您總得給我買兩個大包子的銅板吧?不然我可提前和您說了,下次要是肆豔樓裏哪個姑娘一不小心給……我可未必給你送紅花來!”
“你!”那小廝氣極,直接就給掄起了拳頭就欲往連古古身上砸。
連古古見狀連忙抱頭嚷嚷道:“哎呀肆豔樓的人都這麼不講理的嗎連幾個銅板都不肯賞!”越嚷越大聲,不少正準備踏入肆豔樓大門的賓客都回過頭來看著二人。
那小廝發現眾人的目光之後頓了頓,也就幹笑道:“這小子不識好歹,想借著……嗯……跑腿來討賞錢。”
那些賓客之中看起來比較闊氣的一男子聞言笑道:“若他要,那便給他就是。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的事情罷了。”說罷那男子從自己腰間摸出一塊碎銀,就這麼直直拋上天空。
小廝和連古古二人的眼睛同時都直了,然而還不待小廝有所動作,連古古就眉眼一冷,一個橫腿就掃向了小廝下盤。那小廝沒防備,被直接掃了個狗啃泥,再抬頭看時卻見連古古一把將那塊碎銀攥在了手中,憨笑道:“謝謝這位爺。”
那男子笑道:“不必謝我,想必這點小錢肆豔樓也該是不會介意的。”說罷目光掃了掃狼狽爬起來的小廝身上。
連古古連忙附和道:“沒錯沒錯,爺說得是。”
那小廝一時被堵得無言,連古古朝他扔了個得意的眼神,卻不想下一瞬一個淡淡但卻撫媚入骨的聲音就在眾人耳側響起:“嗬嗬,高公子所言極是。我這肆豔樓的確不缺這點小錢,但這小痞子今天可算打了我們肆豔樓的耳光,若是如此,高公子還覺得這點小錢我應當賞麼?”
連古古立刻循聲看去,卻隻見一身段窈窕、膚若凝脂的美人兒從門前搖著蒲扇出了來。美人兒眉如遠山眸如畫,唇上點絳紅如楓葉。人未至,身上香味兒卻已至,隻把連古古給熏得雙目發直。
那姓高的賓客聽聞如此聲響,臉色立刻變得不一樣了。當下也是將頭轉過去,訕笑道:“拾仙姑娘所言也深有道理,這錢確實也不該賞。不過既然這錢已經給出去了,也沒有收回來的理兒,不然我這臉皮子……也不知往哪兒擱,你說對吧?拾仙姑娘。”
名作拾仙的女子也是淡淡笑道:“拾仙可有讓高公子收回銀兩?不過這小子我看著身法挺利索,倒是可以招進來打打雜甚的。”說罷,如畫一般的眸子看向連古古,笑問道:“不知道這小兄弟可願意麼?”
上一瞬還喚著小痞子,下一瞬就改了小兄弟。嘖嘖嘖,女人心,海底針。美人兒心,海底塵!連古古的目光猶自在拾仙頭頂頂著的發飾來回遊走,心思早就不在當前這個事兒上了。
那高公子見到拾仙問話卻沒人回答,當下也是冷冷一哼道:“這位小兄弟,拾仙姑娘在問你話兒呢。”
連古古的目光絲毫不移,道:“報酬是姑娘頭上的發簪的話我就願意,嘿嘿。”
聞言,高公子立刻變了臉色。倒是拾仙笑道:“小兄弟倒是好眼光,也罷,若你能夠在接下來的聞秀比賽中取得第一名的話,這幅發簪我便送予你。不過在此之前你可得成為我肆豔樓的小廝,這活兒嘛……倒也不多,能不能要得我這發簪就看你自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