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十三年春,突厥突犯邊境。大宋朝安逸許久,驟然驚聞突厥來意,這才知道半年前送來美其名曰和親的芷蓉公主居然是個武功了得的突厥第一高手。芷蓉公主於皇帝壽誕之時驟起發難,幾乎要刺傷皇帝,得二皇子李玦拚死抵擋,這才使得皇帝有驚無險。
同日,大皇子得了聖旨下令舉兵反攻,遠赴邊界與突厥軍作戰,竟將戰線一直穩定在邊界處,因此得了不少朝中大臣的賞識。
但相比之下,二皇子因為擋下芷蓉公主刺向皇帝的那一劍,自那日事變起,便一直臥病在床,身體漸漸虛弱下去。禦醫皆說無法可醫,那劍上淬了苗疆的獨有毒術。
提及苗疆,卻有腦子靈活的大臣上書皇帝,可向武林盟主求助。但管家和武林之事哪有那麼容易就涉及,因此這條提議隻得作罷。
但卻還有人提及,那個半年前二殿下抓到的前鳶棲宮二宮主。
皇帝忌諱江家太久,這點熟悉當年往事的人都知道,因此這條提議,在虛情假意地討論了一會兒之後便被人刻意抹去了。
但是,在這條提議被人提出的當日,皇帝卻收到了一封奏折。這奏折不是州官上呈的,卻是仍在前線打戰的大皇子李彥。
奏折中提及戰況,卻另附了一封信,皇帝讓侍從打開,卻發現赫然是另外一人所書。
能將書信混入大皇子的奏折,不是大皇子有意放水,就是那人太神出鬼沒。抑或者是……奸細麼?
細細聽黃公公念完信上內容,皇帝卻是陷入沉思。信上提出二皇子身中蠱毒確是苗疆手法,甚至還提出了這毒有人可解,隻是對方要求以深宮秘寶來換。
“巫骨雪蓮……可是好些年前的貢品了啊。”皇帝自言自語,目光深邃。
且先不論皇帝陛下有沒有以為二皇子殿下隻值一株巫蠱雪蓮,單單是信的末尾那個姓氏就足夠這位年過半百的男人警醒。
江。這個姓氏曾是圍繞了他將近十年的夢魘,此番它以如此張揚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目的肯定不僅隻是巫蠱雪蓮這一個。
李玦聽聞,上書皇帝道皇帝盡可按照自己所想辦事。
皇帝終究是舍不得自己最為偏愛的兒子就這樣漸漸虛弱下去,最終一狠心,答應對方來信,卻是設宴在禦花園。
將手中信紙放到一旁的燭火上,看著它一點點燃盡,青年的眼中波瀾不驚,隻是笑道:“禦花園,二宮主敢去麼?”
身著白衣的女子淡然笑道:“她是隨著我去的,又何必害怕?再說我江家之人,何時害怕過?”
坊間流傳鳶棲宮宮主重出江湖,因了皇城的守衛又森嚴了不少,但傳言終究是傳言,誰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傳說中的鳶棲宮宮主。
啟元十三年秋,皇帝設宴禦花園,心腹大臣盡皆到場,排了一長桌去,卻仍有三個位置空著,那三人卻已儼然成為今日主角。
當朝大臣是第一次見到武林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鳶棲宮宮主,她一襲白衣而來,毫無粉飾的臉卻驚豔了全場。
他們發誓,絕對沒有見到過臉色如此蒼白眸子卻依舊澄澈的女子。
麵前的女子好似脆弱得下一瞬間就會死去,滿頭白發隨著微風輕輕飛揚。她身旁的青年牽著她的手,一直緩而不失速度得帶著她走到眾人身旁。
武林人士見麵都以作揖為禮,皇帝默許三人不必下跪行禮並賜了座。
而後皇帝看向那個年僅二十三卻已青絲如雪的女子,江臨仙隻微微點頭以示尊敬。對方是自己父親輩的人了,這點禮數她還是有的。
於是眾人不禁感歎歲月弄人。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竟早年便生生落了滿頭白發的下場。
見到眾人一直盯著自己的頭發看,連古古卻隻笑著道:“內人身中奇毒,已逾數年,白發……”青年眼中露出悲痛神色,“卻是不可挽回。”
眾人不禁噤聲,連連道歉。此番寒暄之後,終於提及正事。提到芷蓉公主所用的苗疆毒術是什麼毒時,江臨仙卻搖搖頭,“二殿下所中之毒我也少見,還是請小妹來看看吧。”
武林傳言,鳶棲宮大宮主善醫,卻殺人如麻;二宮主善毒,卻救人無數,卻是詭異至極。如此,顧念到江滿紅和李玦尚有情分,皇帝也同意了江滿紅前去望病。
皇宮之內戒備森嚴已逾往日數倍,皆是因為今日這三者到來,雖已繳械,卻不可掉以輕心。用過宴席之後,皇帝將黃公公派去隨行,一路之上侍衛不減,四麵八方都是目光,盯得連古古不舒服。
見狀,江臨仙低聲輕笑,隨即連古古就聽到了腹語,也是心下安然,隨著輕車熟路的江滿紅來到李玦的臨時臥榻。
青年麵色蒼白如紙,看到故人的到來也隻能虛虛得說一句款待不周。江滿紅見到他那副模樣心都快要疼出血來了,禮節都不顧了直接撲到了他床前道:“阿玦玦你哪裏疼?我給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