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容覺得自己矯情了,但身邊之人的沉默,讓她心情有些低落。 兩人不再說話,雲綰容盯著上方,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皇帝的呼吸平穩均勻,雲綰容生出中他已經熟睡的錯覺。 如上回一般,皇帝既不肯好心回答,也沒故意出聲嘲笑。雲綰容想,估計皇上真的不耐煩兒女情長的追問。她翻了個身,胡思亂想間躺著躺著也便睡著了。 旁邊齊璟琛動了動,不經意間碰到她冰冷的雙腳。他靜靜的、不知想甚,然後伸手將人摟進了懷裏,闔上眼睛。 夜裏睡的特別暖和,第二日醒來雲綰容壓根不想動,可大爺昨夜留在這裏還得起身伺候更衣上早朝。 雲綰容在被子裏拱啊拱,才舍得慢騰騰地挪出窩。 她眼睛還迷糊著,坐在床沿要起身了才睜開,結果瞥到齊璟琛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她。 雲綰容登時清醒了。 “雲昭儀,別再學死纏爛打的糟把戲,再有下次朕不饒你!” 雲綰容心口撲通撲通,一大早的聽到皇帝威恐,實在不美妙。 還有,她什麼時候死纏爛打了! 雲綰容腦子跟不上皇上的節奏。 跟不上皇帝節奏,要麼是死,要麼是傻。反正雲綰容現在不明就裏迷迷糊糊的和傻子沒什麼不同。 齊璟琛哼哼,也不用雲綰容伺候了,穿戴妥當直接喚來高德忠,大搖大擺出門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雲綰容。 熙華宮又收到賞賜了。 這回跑腿的是在高德忠手下做事的,他捧著托盤,恭恭敬敬彎腰傳話:“娘娘,皇上讓奴才送賞,另外替皇上轉告娘娘一句話,這便是他給您的答案。” 隻見托盤上紅綢掀開後,下邊靜靜躺著捧花椒。 雲綰容微楞。 “娘娘,若無他事,奴才先行回去複命了。”小太監行了禮。 “皇上沒說其他?”雲綰容不死心追問。 “回娘娘,沒有。”小太監有問必答。 雲綰容無奈,揮手揮手讓他退下。 她盯著花椒,恨不得盯出朵花來。答案?特麼的送花椒是嘛意思啊為毛就不告訴她,打啞謎很有意思嗎?摔! 含笑捧了溫水上前,抿笑道:“娘娘,皇上是跟你示好了?” 雲綰容無語,她可以說不知道麼? “不過皇上為何賞兩回花椒呢,皇上給娘娘您的花椒不一樣?” 她可以說不知道麼?雲綰容頭疼,鬼知道他送兩次想強調什麼。 “那娘娘,您打算如珂處置?”含笑瞥眼為數不少的花椒。 雲綰容怪氣道:“春天種了,等秋天收獲好多好多。” “……”主子您還好罷? 齊璟琛的賞賜就好像給熱鍋裏滴進滴水,頓時炸了。 後宮裏從來不缺八卦之人,熙華宮得賞的消息轉眼傳開了。 “聽說了麼聽說了麼,皇上又賞東西給昭儀娘娘了!” “真的?這次是瓜米女戒還是禁足啊?” “嗐!看你說的,是花椒!” “喲,給雲昭儀炒肉吃?” “哪來的肉,皇上讓雲昭儀改吃素了!” 話題一下子歪了,有個青衣宮女插話發問,不著痕跡地扯回來:“聽說皇上昨夜宿在熙華宮,昨天大夥不是說皇上看上如珂姑娘麼?” “胡說,我那好姐妹的幹哥哥的遠方表親親眼看到了,皇上思念昭儀娘娘,半夜踹開熙華宮門,霸氣!” “真奇怪,皇上要進去誰敢攔,用得著踹?” “雲昭儀敢唄,人家倆鬧情緒了,如珂趁機插一腳呀,呔,缺德。” “嘖,你這話不對,往上爬的各靠本事,覬覦龍床的人還少了?” “可我就喜歡雲昭儀,刺客都敢捅了,厲害!” 對話的小宮女笑鬧:“那你去求公公呀,看熙華宮還缺人不。” 說喜歡雲昭儀的宮女啐了她一口。 先前發問的青衣宮女聽了許久後轉身離開,走了段路聽聞有人喚她:“黛青姐姐,你怎麼在這?我家主子讓我來給你傳句話呢。” 原來那人正是許汀蘭身邊新來的宮人。 蘭頤殿裏,許汀蘭撥著茶葉片兒,尖銳帶冷的眼神盡顯凶相。 茶是陳茶,沒人會管蘭頤殿的人吃住精細,若不是仗著個許姓,恐怕她連三餐都不飽。 不過,再糟也糟不過冷宮的日子,許汀蘭捏緊杯沿。 等了許久,有宮女傳報:“小主,如珂姑娘來了。” 許汀蘭詭異一笑:“終於來了。” 如珂出門前特意上了妝,為了掩飾疲憊臉色。但許汀蘭眼光帶毒,仍然一下看了出來。 她鄙之輕笑:“如珂姑娘夜不能眠,弄的自己好狼狽。” “許婕妤的話民女聽不明白。”如珂麵色不動。 “你以為你贏了,所以在本小主麵前裝糊塗,為何不照本小主的安排來?”許汀蘭質問。 “情況有變,民女稍作變通,許婕妤莫怪。”如珂對許汀蘭咄咄逼人的語氣十分不喜:“辦法好用就行,既然目的達到何必在意過程。” 許汀蘭見她麵露驕色,笑了,沙沙中帶著尖銳的喉聲十分刺耳:“目的達成?你說皇上喜歡你在意你了?那你不解釋解釋為何皇上陪的是雲昭儀不是你?” 如珂悄悄捏緊拳頭:“皇上他來看民女了。” “皇上愛演戲,五年前的相處你還不知道他是個偽君子?” 如珂臉色登時變得難看:“你居然敢罵皇上。” 許汀蘭嘲之:“你自把自為做得過了,再不聽本小主的話,很快會栽泥裏你信不信?” 如珂有些漫不經心。 “除了身子你還有什麼籌碼,五年前的情?別說笑了,趕緊攀住皇上坐實了關係,別說我不提醒你。”許汀蘭話語直白露骨也傷人,帶著高高在上的指示意味。 如珂再厚的妝容,也擋不住此時紅紅青青的臉色。 如珂不認為自己輸了,但又覺得許汀蘭的話有些道理,可洗幹淨送上床的事她恥於出手。 結果這一遲疑,熙華宮那邊勢頭旺起,如珂頓感心慌。 皇上從頭到尾未給過她半句承諾,如珂難免焦慮,於是越發覺得許汀蘭的主意可行。 名聲都沒了,誰還相信你清白?如珂狠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