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還未開始,忙碌大半日的太後回到壽安宮中歇息。尤嬤嬤小心攙扶她往裏走,擔憂問道:“太後您的傷口可有裂開?是否要請太醫?”
年紀大了,傷口恢複得慢些,尤嬤嬤擔心一早上的忙碌讓太後壞了身子。
太後搖頭,渾身鬆懈下來後的聲音疲憊無力:“無礙,往年都沒今日困乏,不服老不行咯。”
“太後壽與天齊,祭了祖除去一整年的晦氣,來年太後定然體態安康心想事成。”尤嬤嬤說著吉祥話,服侍她坐下:“太後娘娘,您喝了藥眯一會,離宮宴還有好些時辰呢。”
太後揉揉太陽穴:“藥是好藥,哀家連著喝了好些天,感覺精神愈發好了,過幾天能斷藥了罷?今兒祭神佛後哀家一直想著件事兒,佛堂裏的佛像年複一年難免老舊,哀家居然忘了讓雲昭儀作幾幅。”
尤嬤嬤怔愣下,繼而笑了:“太後娘娘的想法極好,昭儀娘娘的畫帶靈性,作好之後送護國寺供奉數日後再請回來,想必極妙。”
“現在也不晚,你讓人跑熙華宮一趟。對了,順便將年裏賞賜送去。作佛像要有誠心,讓她不必著急的。”太後闔上眼睛交代著。
尤嬤嬤一一記下,看來太後將了塵大師的話全記進心裏了,也不知是好是壞。不說別的,就說現在佛堂裏那幅菩薩像,乃宮中花重金從護國寺請來,太後居然要用雲昭儀的換掉它。
此時許汀蘭得了準許,捧著藥碗從外頭進來。太後掀開眼皮看了一下,又眯上了,說:“外邊熱鬧著呢,難得你有心來陪哀家。”
“能伺候太後,是妾身的福分。再者外邊熱鬧,也比不上太後您的安康重要。”許汀蘭把藥碗交給尤嬤嬤,看著尤嬤嬤一勺一勺喂太後喝下。
太後把許汀蘭從冷宮弄出來,其實多半看在她乃許家女的情麵上。太後對許汀蘭這人,有過期待也有過失望,壽安宮偏殿失火險些燒死人,太後認定暗中原因多少與許汀蘭有關,這讓她對許汀蘭此人頗有微辭。
不過看她現在天天送藥,難免又記住她的好。
“過年了,你在蘭頤殿好好休養,皇後脾氣雖然倔,但哀家的話也不得不聽。你養好身子,哀家還打算開年後讓你多多幫襯皇後,畢竟是一家人。”
“妾身謹記太後教導。”沒人瞧見許汀蘭安靜垂首時嘴角勾起的笑意。
總算沒浪費她賣力卑躬屈膝的討好,但,這遠遠不夠。
許汀蘭自然對太後看得起她先感謝一番,然後好似拿捏不定主意請教太後教導般問道:“妾身過來時,長臨殿的宮女黛青來請妾身,說如珂姑娘情況不妙,想換位太醫瞧瞧。妾身沒敢應下,如今除夕……不知會不會衝撞什麼?”
年裏請太醫的確意頭不好,太後沉吟:“畢竟是哀家帶進宮的,你親自去長臨殿看看。若情況真如黛青所言,再回來拿哀家的牌子去請太醫罷。”
許汀蘭規矩應是。
“隻可惜這孩子沉不住氣,若等哀家傷愈安排,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太後感慨:“說來奇怪,既然她想討皇上歡喜,何苦跟雲昭儀對上,難道不知如今雲昭儀在皇帝眼前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