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忠如此說了,雲綰容對紅綢之下的東西倒有幾分好奇,她讓高德忠起身,又朝檀木托多打量了幾眼。
高德忠一見,極有眼色地掀開紅綢,上方置金寶,龜紐。
自開朝以來,後宮有所規定,“皇貴妃而下,有冊無寶而有印”,雲綰容原本伸出想將東西拿來仔細看看的手頓了頓,略微怔楞,緩緩收了回來。
她輕笑了笑:“高公公,東西沒拿錯罷?”
這可是皇上親手交給他的,哪能出錯,高德忠舉著寶印往前送的姿勢一動不動,道:“娘娘,就算您給老奴大缸做膽,也斷不敢弄錯。今日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高公公不妨直說。”
“娘娘未曾醒來時,皇上每日處理完朝事必陪在娘娘身邊。娘娘您封妃的旨意在太後薨逝前已擬旨,後宮上下皆知。”
雲綰容聽此,心中躁痛壓鬱湧出,但因高德忠乃皇上之人,不好當麵甩臉色便強行壓製。
高德忠見雲綰容不曾出言打斷,連忙接著道:“原本這寶印早該賜您手上,但皇上卻偏留住不發,娘娘您可知皇上用意?”
雲綰容自嘲輕笑:“皇上心思,誰敢去猜,猜不猜得到又有何不同。”
高德忠一聽,知道這位還在置氣呢。若今日不將話挑明白,估計他要白忙活了,於是說道:“娘娘何須去猜,皇上早有封妃意思,可是世事弄人,娘娘糟了難,皇上的一切用心看起來倒像是彌補愧疚。”
高德忠抬頭:“如果僅僅是愧疚懊悔,皇上隻需直接把東西賞下,何須來問娘娘想不想要。娘娘,這不是補償,您可明白?”
雲綰容目光微動。
“接了寶印,後宮誰敢再為難您?別人說話行事都得看您臉色呢。就算娘娘不想理會皇上,又何須跟自個的舒坦日子過不去,娘娘您說對不對?”說到最後,高德忠笑著,好似方才麵色沉重替皇上辯白的人不是他。
不愧是宮中活了一輩子的人,既勸了兩人間敏感的事,後又遞出台階給人下。
就算雲綰容不願承認是否自己誤解了皇帝,也能有個理所當然的理由受下寶印。
雲綰容似笑非笑:“高公公好口才。”
高德忠的心思被人看穿,也不覺羞迫,笑答:“娘娘謬讚了,不知這寶印……”
雲綰容清淺的目光落在龜紐上,表情淡淡的叫人揣測不透,許久未動。
高德忠見此,心沉了再沉,就在他以為沒戲的時候,檀木托一輕。
高德忠大喜,撩袍跪地,殿內眾人隨即嘩啦跪下,俯身磕頭。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雲綰容抬首,這聲音真夠響亮。
也怪不得他們如此,聖意早下,有了金冊金印,雲氏至此便是名正言順的雲貴妃。
高德忠又是勸又是說好不容易將事辦完,不再多留,滿心歡喜地去回稟差事。
雲綰容握著寶印須臾,緩緩放至案上,慢步踱到窗前,看著窗外天空白雲散聚,淡聲道:“檀青說罷,這兩月裏都出了何事?”